青莲看着眼前这一幕,目眦欲裂,急忙朝着“金蚕”的方向跑去。
在靠近“金蚕”的位置,将手中的符纸掷出,那“金蚕”甚至连头都没有回,以身躯硬撼青莲的“火符”。
符纸在接触到背部的瞬间,只发出了“滋”的一声倾向,便如同一滴水落在了烧红的烙铁上一般,升起一缕白烟,没有丝毫的作用。
青莲大惊失色,嘴唇轻微地抖动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,她的符纸竟然对这个家伙起不到一点作用。
封九歌和虺终此刻也已经返回,正好看到刚刚那一幕,“青莲,这家伙的背甲十分的坚硬,对符箓几乎是免疫的,我们得想其他办法。”
青莲皱着眉头,眼前的“金蚕”实力明显高于自己等人,这样贸然攻击只会激怒它。
“孽畜……赶快住手!”几人还在发愁该如何是好的时候,身后的岩城发出一声充满绝望的咆哮。
青莲闻声看去,他声嘶力竭地一声呐喊,眼球外突,双手飞快地在身前结印,十根指头因过度用力而几乎变形。
他咬破舌尖,一口心头血喷在结成的法印上,“以吾精血,唤天地之气,镇!”
此刻的岩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,“金蚕”不受自己的控制开始大肆杀人汲取精血,这样的结果不是他所想要的,所以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再度控制“金蚕”。
此刻的他须发皆张,将全身仅存的力量灌注于这道血符之中,狠狠地推向“金蚕”。
“岩城在搏命!”
青莲一眼就看出这道符蕴含着他本源的生命力。
然而,事情的结果与刚刚青莲的一样,符纸飘过触碰在“金蚕”后背坚硬的甲壳上的时候,好似泥牛入海,顷刻间便化为湮粉,消散在这广袤的天地之中。
岩城如遭受万钧之力,身体猛地一弓,比之前更加厉害的鲜血狂喷而出,溅在了面前的草木之上。
这一次,他再也支撑不住了,双腿一软,“咚”地一声重重地跪倒在碎石滩上,全身的力量仿佛被瞬间抽空一样,连身体内的骨头都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哀鸣。
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,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毫发未损的“金蚕”。
忽然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狡黠,转瞬即逝,紧接着他拖着被掏空的身躯,踉跄着朝着山下走去。
青莲等人看着他这么落魄的样子,知道应该不会再为非作歹了,便放任其离去,转头开始商议对付“金蚕”的策略。
忽然,“金蚕”的方向响起一声尖锐的虫鸣,几人顿感毛骨悚然,迅速将目光转向声音的来源。
只见它那硕大的复眼,闪烁出一抹更更加贪婪的血光,缓缓转向了山下。
那里,巴代雾寨,村中摇曳的点点灯火,升起的袅袅炊烟,此刻在它眼中,就是散发着香气的饕餮盛宴。
在几人震惊的表情中,那“金蚕”化作一道淡金色的光影,朝着山下的村寨,疾速地扑去。
只留下身后蛊池内遍布的残肢断臂和浓烈的令人犯呕的血腥味儿。
“不好……它要去寨子……”青莲惊呼一声,随后抬腿便追了上去,“寨子里还有几十名孕妇呢……”
滕云和封九歌心脏一紧,暗道一声“糟了!”紧跟青莲的身影,急忙跑去。
可是人的双腿怎么能跑的过完全体的“金蚕”。
青莲她们距离寨子还有几百米的时候,就听到了几声凄惨的几乎已经不像是人声的惨叫,随后整个寨子便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。
其余的蛊师紧跟其后,当大家听到寨子中此起彼伏的哭嚎声时,有的蛊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,跌跌撞撞地跑回寨子。
“这该死的虫子,竟这般凶残……”
滕云苍老的声音中透着凄凉,更多的则是愤怒,老爷子气得浑身颤抖不已,一双浑浊的虎目此刻充满了滔天的怒火。
“我们走!”
青莲黑着脸,手提雷木剑率先朝着寨子走了过去,其余人跟在后面,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无尽的愤怒。
当众人来到寨子门口的时候,眼前的景象让他们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寨中那棵老槐树下,存放先辈骨灰的陶罐已经破裂,灰白色的骨灰就那样在撒在了地上。
“扑通……”
所有巴代雾寨的蛊师们在滕云的带领下齐刷刷跪了下来,对着这棵老槐树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,为首的滕云抬头瞬间,老泪纵横。
每一个人都紧紧地握住双拳,猛地捶打地面,千百年来这些“圣罐”都保存完好,没想到却在自己等人这一代的时候,祖宗遭受了这样的灾难。
青莲上前将滕云搀扶了起来,出声安慰道:“滕老,巴代雾寨的历代先祖会保佑我们镇压‘金蚕’的。”
“老夫活了快百年了,临了临了在我们手上让祖宗蒙羞了,我死不瞑目啊!”
滕云痛心疾首,回身看到跪在后面的年轻蛊师们,他知道,大家心里都憋着一口气……毁了罐子就等于是毁了寨子的根基,无论是谁,整个村寨一定是与他不死不休的。
“你们快看……”
青莲还想再说些什么安慰的话,却听到前方的乌兰发出一声惊呼。
青莲搀着滕云闻声望去,老槐树前方的一处竹楼屋檐下,悬挂着一个人。
不,准确的说,是一张被剥下来的完整人皮。
“呕……”
队伍中有些年轻人看到此景,顿感胃内搅动翻涌,忍不住呕吐了起来。
青莲定睛看去,那张人皮被几乎难以用肉眼发现的金色半透明丝线悬挂,伴随着穿堂而过的山风在屋檐下飘荡。
人皮的面部还依稀保留着临死前惊恐万分的表情,嘴巴张大,空洞的眼窝直勾勾“盯”着下方的地面。
青莲顺着人皮所“看”的视角向下看去,地上有一大滩与泥土混在一起的满是泥泞的血肉,里面还夹杂着几块被撕碎的布片和大量早已无法辨认的骨头渣。
目光朝着周围一扫,人皮旁边的那堵土墙上,用鲜血歪歪扭扭的涂抹着几个大字:“我……饿……不够……饿……”
字迹非常的杂乱无章,浓浓的血腥味儿从在场每个人的鼻腔内钻了进去。
青莲从这些字迹中看出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对鲜血的渴望。
“啊!救……救命……肚子……我的肚子……”
一声凄惨的尖叫声从祠堂的方向传来。
青莲的心猛地一沉,低声道:“不好,祠堂内的孕妇……”
话音未落,便不再管眼前这张人皮,提着一口气,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。
滕云拄着自己的蛇杖,顾不得身体的虚弱,跟着青莲跑去……他听出这是寨东头王木匠家中刚过门不久,怀胎七月的媳妇!
待众人来到祠堂的时候看到这里一片狼藉,孕妇们早已不见了踪影,正堂上的牌位散落一地,供灯被打翻在地。
看守祠堂的几名蛊师倒在了门口,胸前被洞穿了一个豁大豁大的窟窿,身体里的内脏不翼而飞,皮肤已经脱水,形如干尸。
青莲俯下身子察看,怒目圆睁的双眼透露着对死亡的恐惧。
而祠堂的一个角落中,一位年轻的孕妇正发出阵阵惨叫声。
青莲等人急忙上前,只见她的肚子高高隆起,凸起一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鼓包,像是有什么活物在里面剧烈的蠕动着,痛苦的表情让在场的这些人无不感到愤怒。
“嗬……嗬……”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,喉咙里只能发出类似于风箱拉动的闷哼声,瞳孔渐渐涣散,但是仍然紧紧盯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肚皮,时不时扫看一眼后堂。
青莲精准地捕捉到了她这个细微的动作,急忙冲进后堂,看到眼前的一幕,一股寒意瞬间从脚下传遍全身,
虫卵!
满地的虫卵!
“滕老,封老,乌寨主,你们快来……”青莲冲着外面高声喝道。
几人听到青莲的呼唤快步来到内堂,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,瞬间感到浑身冰冷。
“简直是妖孽!”
滕云将自己的蛇杖在地砖上猛地敲击,直到把地砖敲出道道裂缝。
“滕老,贫道依稀记得这里的护卫不止有这么点吧?”
青莲扫视一遍祠堂后,疑惑道。
滕云顿感天旋地转,慌忙说道:“是阿城……是他安排的值守人员。”
封九歌和乌寨主两人脸色一沉,攥拳发出的骨头咯吱声体现了两人心中的愤恨。
青莲看着她们刚刚跑回来的后山,喃喃道:“岩城啊岩城,这一切的因果,该你承担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