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帷惊棠:太子的小教习

第二十四章 沉冤初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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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名:
宫帷惊棠:太子的小教习
作者:
修弦者
本章字数:
4314
更新时间:
2025-05-08

卯时三刻的阳光斜斜穿透御书房的鲛绡纱帐,在青砖地面烙下菱形光斑。

棠梨抱着《皇室礼仪补遗》踏入殿门,金线绣着云纹的书匣还带着尚服局的熏香,却在触及殿内弥漫的冷肃气息时,指尖不由自主地发颤。

案前萧承瑾正低头批阅奏折,玄色蟒纹袍服随着动作起伏,腰间玉佩撞出清泠声响,与铜漏的滴答声交织成令人不安的韵律。

"苏女官今日来得正巧。"

他忽然开口,狼毫在宣纸上顿出墨点。棠梨看见他严肃的神情,喉间不由得发紧。

未等她行礼,萧承瑾己将密函掷入火盆,火苗瞬间窜起,将信纸上的字迹吞噬成灰。

棠梨将书卷轻轻搁在案头,目光扫过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。

其中几封封皮染着水渍,边角还残留着撕碎后重新黏合的痕迹,像极了她在库房拼凑父亲冤案证据时的模样。

"殿下召见,不知..."

她话音未落,萧承瑾己起身逼近,沉水香裹挟着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。

"你父亲的案子,本王重审了。"

他的声音低沉如暮鼓,惊得窗外栖着的麻雀扑棱棱飞散。

棠梨猛地抬头,正对上他眼底翻涌的暗潮。

他袖中滑落的刑部卷宗砸在案上,封皮的朱砂印尚未干透,

"谢家在朝堂经营二十载,户部贪墨案牵扯六部官员十七人,还有..."

他顿住,指腹着卷宗边缘,

"你拼死从库房夹层里找到的账册,只能证明令尊未曾染指分毫。"

殿内陷入死寂,唯有火盆中偶尔传来纸灰爆裂的轻响。

棠梨盯着萧承瑾腰间晃动的玄铁令牌,那是太子监国的信物。

她想起三年前父亲被押赴刑场时,百姓们投掷的菜叶与谩骂,想起母亲在狱中咳血而亡的那个雨夜。

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血腥味在口中蔓延,她却笑了出来,泪水顺着脸颊砸在衣襟:

"只要能证明父亲无罪...只要能..."

"他们推了个心腹管家顶罪。"

萧承瑾突然抓起案上的茶盏,青瓷相击的脆响惊得她一颤,

"那老贼在狱中吞金自尽,死无对证。"

他将茶盏重重搁下,溅出的茶水在奏折上晕开深色痕迹,

"但至少,"

他伸手入袖,掏出一块刻着"无罪"二字的羊脂玉牌,

"能还苏大人清白。"

玉牌落在棠梨掌心的瞬间,她扑通跪下。

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,发出闷响。

多年来压抑的悲戚如决堤洪水,混着断续的哽咽:

"多谢殿下...多谢..."

她想起在绣房熬红的双眼,想起被谢府爪牙追杀时坠入寒潭的绝望,此刻却化作滚烫的热泪,一滴一滴浸透衣角。

萧承瑾望着她颤抖的脊背,喉结滚动。他伸手欲扶,却在指尖触到她发间素银簪子时僵住。

棠梨攥着玉牌起身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
她没有发现,萧承瑾眼底的恨意与她如出一辙。

那是蛰伏在深渊中的猛兽,在等待撕裂猎物咽喉的最佳时机。

晨光穿透纱帐,将两人交错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砖墙上,宛如一幅未完成的战图。

冬日的露水裹着寒意,棠梨踩着沾霜的碎石小径往城西乱葬岗走去。

竹篮里的桂花糕还冒着热气,坛口的竹叶青酒却在颠簸中渗出酒香,混着坟茔间潮湿的腐叶气息,呛得她眼眶发酸。

当年,她也是提着这样的竹篮,在暴雨中跌跌撞撞寻找父母潦草的坟头,那时木牌上"贪官眷属"西个字,像毒蛇般咬进她的心脏。

父亲的坟头新立了石碑,"清正廉明"西个朱砂大字在晨光中鲜艳如血,与三年前草草埋下的木牌形成刺目的对比。

新立的石碑上,父亲的名字被朱砂填得鲜红欲滴。

棠梨跪在浸透晨露的枯草上,指尖抚过"苏文远之墓"几个字,冰凉的石面硌得掌心生疼。

恍惚间,记忆里父亲伏案批阅公文的背影与眼前碑文重叠,那时书房里常飘着的墨香,此刻却被坟头野菊的苦涩取代。

风掠过坟头的野菊,发出沙沙轻响,恍惚间竟像是父亲往日翻阅书卷的声音。

"爹,娘..."她声音发颤,从袖中取出卷成细筒的平反文书。

展开时,刑部大印的朱砂红与石碑上的字迹遥相呼应,

"太子殿下重审了案子,终于还了爹清白。"

泪水滴落在"无罪"二字上,晕开的水痕像极了当年母亲咳在帕子上的血渍。

竹篮里的桂花糕还留着母亲的手艺——九层叠起,每一层都嵌着蜜渍的桂花。

棠梨颤抖着掰下一小块,放在坟前的青石上:

"娘,你尝...还是当年的味道。"

坛口的封泥被指甲抠开,陈年竹叶青酒倾倒时泛起细密的酒花,她想起父亲总说"酒要配月",可此刻乌云蔽日,唯有坟头的歪脖子槐树在风中沙沙作响,像是回应。

雷声从天际滚来,震得石碑微微发颤。

棠梨好像看到又或者听到:

父亲佝偻着背,白发蓬乱如荒草,却在摸到平反玉牌的瞬间,浑浊的老泪夺眶而出。

"梨儿,这些年...苦了你了..."

老人布满镣铐伤痕的手抚上她的脸,那温度比记忆中抱着她读《诗经》时,竟凉了许多。

父亲布满老茧的手颤抖着抚过她的脸,那触感与记忆中儿时被他抱在膝头听故事时一模一样。

"娘,你看,这是新做的石碑。"

棠梨擦了擦眼泪,从竹篮里取出红绸,仔细系在坟前的歪脖子槐树上,

"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说爹是贪官了。"

她斟满两碗酒,酒水泼洒在黄土上,惊起几只觅食的蚂蚁,

"只是可惜,你们没能亲眼看到..."

坟头的野菊在风中摇曳,像是父母的回应。

棠梨就这么跪着,首到日头西斜,余晖将石碑染成暖金色。

临走时,她又添了些新土,将坟前的杂草一一拔除。

下山的路上,暮色渐浓,而她的眼神却愈发坚定——这沉冤得雪的一刻,是告慰,也是新的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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