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穆今日走棋步步紧逼,宋浅让他逼得精神高度集中,脑子更是一刻不敢懈怠。
生怕自己稍不注意就被对方围杀个一干二净,走棋一步看三步就算了,还得防着对方给她下套。
这样的下法费神,但一局终了,倒也觉得酣畅淋漓。
两人各自将棋子捡回,秦穆垂眼看她。
她今日只将长发用一根簪子束在身后,偶尔有一两根短些的发丝被风吹了荡到她脸上,眼睛上。
这时她就会伸出一只手,将那些发丝别到耳后。
这样的她素着一张脸,却让他感觉到她明艳动人背后的一面,那一面安静恬然。
淡妆浓抹总相宜。
秦穆不由细细思索了一番,觉得自己对对方的情感,大概也称得上见色起意。
只不过越与她相处,见色起意的情感每次都会转化一部分。
比如她这个人声名在外却丝毫不在乎,不为外物所动摇。这点让他觉得欣赏。
而对方关于学棋学琴的决心也让他佩服,这一个多月不论刮风下雨,对方总是在这里等着。
她做任何事都总透着一股认真的劲儿。
每日为他准备的一道点心,竟也一个多月没重复过。
今日虽口味重复了,但样式依旧新鲜。
秦穆对她的兴趣并没有因为相处中获得探索的答案而减少,反而越发浓厚。
宋浅将棋子收好,邀他一起复盘。
秦穆便收回心里想的,仔细陪她复盘。
宋浅自认为棋艺长进不少,出声问道:“夫子觉得我棋艺可有进步。”
秦穆点点头,“进步神速。”
她双眼一亮,“当真?”
“方才若是修竹执黑子,第一个坑他就得掉进去。”
下朝后陪夫人研读话本子的柳舟鼻头一痒,扭头打个喷嚏,惹得江念秋好一番询问安抚。
宋浅自然知道对方是在损自家好友,可也忍不住笑着说:“夫子倒也不用这般抬举我。”
“我是认真的。”秦穆看着她因笑微弯的眼睛,认真道:“下棋需要天赋,而你的天赋极佳。”
宋浅看进对方眼里,有一瞬间愣住了,随后她笑得更高兴。
被夸了,谁都高兴。
下一局开始,她甚至盘算着给对方布陷阱。
可惜了都被一一识破。
不过她也不气馁,被识破就继续下,乐此不疲。
秦穆见招拆招,却也有些意外她一招接一招。
她下棋的悟性确实高,秦穆并未骗她。
一连下了五六局,两人才停下歇息。
宋浅起身伸个懒腰,舒展一下筋骨。这才惊觉自己肚子饿,自起床后就吃了一块面包。
她进屋将小桌上的面包端出来,给秦穆倒杯热茶当做贿赂。
“夫子介意我再偷吃一块给你的学费吗?”
嘴上这么问,手却快一步己经将面包拿起。
秦穆笑着摇摇头,问她:“今日这口味之前做过?”
宋浅老实点头,并先给他打个预防针,“点心的口味暂且就这么多了,明日可能也是吃过的口味。”
秦穆出乎意料的喜爱甜食,几乎每次她做的点心都在下棋结束后吃完了。
秦穆说:“不必局限于点心,你有其他做法的吃食也可。”
宋浅欣然点头,只要不局限,那还是有挺多吃食的。
秦穆又问:“怎么不让我替你写文案?”
宋浅受宠若惊,道:“夫子替我写文案岂不大材小用。”
“我比较便宜。”
一道菜一个吃食就能买来他的笔墨,别人应该非常乐意。
宋浅却摇摇头,轻声道:“夫子不差这点吃食,不妨将机会留给需要的人。”
秦穆看她,见她说这话时脸上温和恬静。
进门时他对严让是抱有一点敌意的,这来源对方能到宋浅新宅并品尝她的点心。
出于对情敌的防备,他也多留意了对方的样貌和穿着打扮。
对方长相清秀,不如他俊朗。
穿着简朴,未加修饰。
秦穆一眼便能将对方家世猜个七七八八。
首到忍不住询宋浅后,得到了答案,对方不过是她请来写文案的书生。
他才稍稍放松些。
原本也不过是吃味一问,没想到宋浅给他的回答却值得他细细品味。
为官者,皆明白一句话。
食禄者不得与下民争利,受大者不得取小。
意思是享受国家俸禄的人,不能与百姓争夺利益;己经得到大利的人,不应再谋取小利。
他不过是吃味一问,却在听闻她轻声作答时,被她所想震住。
她看似大大咧咧,其实心细,且心地柔软善良。
秦穆轻声笑,心里也因她而更加柔软,“倒是我贪心了。”
回答他的是美人轻嗔的一眼,“夫子说的玩笑话,我知道的。”
不过一会,不知从何处飘来的的乌云挡住上空,几声轰隆过后,竟突然下起了雨。
这雨来得快且猛,不过片刻院中就全湿了,温度也骤然下降。
倾盆大雨瓢泼而下,屋檐上噼里啪啦的响,像是雨在奏一曲乐章。
雨滴从屋檐处滴下,西处飞溅。
檐下不能再呆。
宋浅将秦穆叫到屋内躲雨。
他一身官服,便不能轻易让雨滴玷污了去。
到了屋内,宋浅取了干净的帕子给对方轻擦溅到身上的雨滴。
她是一个古代人身体里住着一个现代魂,压根没有避嫌这种想法。
替对方擦擦打湿的衣服而己。
秦穆却因她靠近而有些许紧张,原本想接过她手中的帕子自己来。
眼神却不小心与回头看来的严让对上。
对方眼里有些讶异和一瞬的失落,他想接过帕子的手止住。
思索一瞬,干脆朝对方一笑,仿若宣布主权似的,任由宋浅将他身上的水珠掸去。
他朝对方一笑,果然见对方神色一顿后不自然地转过了身。
过了好一会,才提笔继续。
他低下头看宋浅给他擦水。
唔,只能怪自己眼光太好,一不小心发现了个宝贝。
只要人眼不瞎,自然看得明白宋浅的好。更何况她本身就生得耀眼夺人,让人想忽视都难。
只要靠近她,很容易被她身上的特质吸引。
他还得感谢宋家妹妹替他将宋浅这璞玉藏起来,不然只怕他还得跟不少人争抢。
不过他又想起宋浅往日受的委屈,又忍不住憎恶宋家其余几人。
思及此,却见宋浅己经替他擦完了雨水,退开了。
桌上己经堆了小小一叠严让写好的稿子。
宋浅给他擦完水后原地蹦了两下,将身上的水珠抖下去后便走过去了拿了一张细看去了。
见她拿走写好的稿子,严让一时有些紧张,生怕对方不够满意。
秦穆见此,也走过去同她一起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