休妻和离一事,最终以沈老太太晕厥结束,沈从业急匆匆地出府请郎中,周氏在一旁照看,宋绾,则回了自己的院落,并不打算去看沈老太太。
现在的沈老太太,可不是真正的晕厥,只不过是因为实在奈何不了沈从业,只能打一下感情牌罢了。
回到梨花院落,婢女海棠一听见声音,就忙上前迎接,“夫人。”
她担忧地看着宋绾,伸手扶了扶,“夫人,世子还是不愿意回府吗?”
宋绾点点头,“是。”
海棠是宋绾的陪嫁丫鬟,从小就伺候在身边的,所以宋绾的事,她多多少少是知道的比别人多。
北境之战,齐国大胜,大将军沈从业班师回朝,这是上京城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,只是外人不知道的是,沈从业虽然回到了上京城,却从未有一天在侯府过夜。
他一回来,就是要和离。
海棠想起这事儿就来气,“夫人,这世子也太没良心了,这十年来,若不是夫人替他打理这侯府上下,这侯府哪来今日的荣光?如今想过河拆桥,未免也太不要脸了!”
“海棠。”
宋绾停下脚步,看了她一眼。
这种话,可不能乱说。
海棠低了低头,十分不愿道:“奴婢错了。”
宋绾看着她,也没多说什么,只是轻轻叹了口气,“隔墙有耳,别让她人听去了。”
“是,夫人。”
海棠应声,便扶着宋绾回了房间。
忽然回到五年前,宋绾一时还有些恍惚。
看着这熟悉的环境,熟悉的人,她掐了掐自己的肉,才真正确信了自己没有在做梦。
她重生了,真的重生了,重生在了沈从业班师回朝,要休妻的那年!
前世,她苦苦哀求沈从业不要休妻,也不同意和离,她甚至还认为沈从业要休妻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够好。
直到弥留之际,她才得到答案,才明白,并不是她做的不好,而是沈从业狼心狗肺,早就在外有了别人,还生了一双儿女。
她宋绾,至始至终都是他们沈家用完就扔的棋子。
回想窝囊的前世,宋绾不由得攥紧了拳头。
前世她落得个凄惨悲苦收场,全然都是因为他们沈家,这一次,她无论如何都要逃离这个虎狼窝。
这种地方,吃人。
整理好思绪,宋绾就叫来了海棠。
海棠看着满脸平静的宋绾,不由得心一揪,“夫人。”
她和宋绾从小一起长大,宋绾的性子如何,她比谁都清楚。
前院闹得沸沸扬扬,她在后院哪怕是不出门,也听到了些风言风语。
宋绾受了这么大的委屈,却是一声不吭,海棠见了,心里难受的紧。
这个时候,人又都在老太太院里,没一个来关心她家夫人的,这侯府,当真是没一个有良心的。
看着海棠这气呼呼的样子,宋绾不免笑着摇了摇头,“海棠,你带上些补品去宜春苑,就说我关心祖母情况,但身子虚,下不了床,就只能让你代我去一趟了。”
宜春苑?
海棠皱了皱眉,“夫人,明明是你受了委屈,为什么……”
宋绾打断她的话,“祖母还晕厥了呢。”
“……”
海棠撅了撅嘴,那老东西,绝对是装的!
但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,不情不愿,海棠还是提着补品去宜春苑了。
沈老太太不会同意和离,沈家族老也不会,宋家族老就更别说了,宋绾深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。
想和离,除非陛下下旨,否则这沈家,她宋绾是一辈子都离开不了。
前世,就是因为不能休妻,也不能和离,沈从业愣是生生熬死了她宋绾,最后才让林宝儿上位。
这一世,在休妻和离无果之下,沈从业打的估计又是和前世一样的主意,只要熬死了她,林宝儿就能名正言顺的入府他们二人琴瑟和鸣,好不痛快。
而她宋绾,一生都奉献给了沈宋两家,到头来却是孑然一身,什么都没落到。
要说不后悔,那是不可能的。
或许老天开眼,让她重活一世,这一世,她绝不再做她人棋子!
宜春苑。
正值春日,苑如其名,百花争春,一片姹紫嫣红。
正屋里,沈老太太躺靠在床头,她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,但精神气儿却是很足,郎中来看过以后,开了药,嘱咐沈从业莫要再让老太太忧心一系列话后就离开了。
侍女前去煎药,老太太又屏退了下人,屋里就只剩下了周氏、蔡妈妈还有沈从业。
沈老太太在蔡妈妈的搀扶下坐在了床上,她转头看向沈从业,抛去了那副病殃殃的样子,说道:“从业,祖母不是和你说过吗,不要当着绾儿的面提和离,你倒好,直接说要休妻,你可知休妻是多大的事?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远宁侯府在上京城里是多大的人家吗?”
“十年前,我们远宁侯府落败,是宋家不弃,下嫁嫡女,还给出了丰厚的陪嫁,这才使得我们远宁侯府的日子好过了起来,这十年来,也是绾儿操持着府中事务,你祖母我和你母亲身子都不太好,也是绾儿尽心服侍,这些事情早就在上京城里传开了!”
“你倒好,一回来就是要休妻,要和离,怎么,你是想让我们远宁侯府背上个白眼狼的骂名?”
沈老太太叹了口气,也是无奈,“从业啊从业啊,你现在是加官进爵了,今时不同往日,可正是因为你加官进爵,才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,休妻何等大事,你可曾见过有哪家高门大户休妻的?糟糠之妻不下堂,哪怕绾儿不得你心意,她也是万万不能被休弃的,你明白吗?”
沈从业当然明白,可是他也答应过林宝儿,回京就会娶她,现如今因为宋绾的事,他迟迟不能兑现诺言,这让他怎么甘心?
沈从业皱眉道:“祖母,您知道的,孙儿心里只有宝儿,您也知道,宝儿为孙儿育有一子一女,她虽是商户之女,可也是清白人家,本不该这么受委屈,她为孙儿付出的,太多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