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越下越大,屋里的漏水也越来越严重。柳青不时地起身去倒盆子里的水,然后重新摆好。
她的动作很有条理,就像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。但张根生能感觉到,她的心情很好,比平时任何时候都要好。
“以前你总是骂我动作慢,说我是个废物。”柳青一边倒水一边说,
“现在好了,你再也不能骂我了。因为你连话都说不出来。”
她放下手中的盆子,慢慢转过身来,看着炕上的张根生。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屋子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,像是从九幽地府爬出来的厉鬼。
“啧啧……”她轻嗤一声,嘴角慢慢勾起一个阴冷的弧度,
“你说,咱们现在谁更像是赔钱货?谁更像是废物?”
那笑容如寒冬腊月的毒蛇,又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腐尸。没有一丝温度,只有来自地狱深处的恶意。
她一步步走向炕边,每一步都踩得很轻,但在张根生听来却像是黑白无常的脚步声。
张根生想要求饶,想要道歉,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柳青,眼中写满了恐惧和绝望。
雨还在下,而且越下越大。雨水从屋顶倾泻而下,把整个院子都冲刷得干干净净。
那些昨天的泥土,那些散落的杂物,还有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,都被雨水带走了。
柳青坐在炕边,听着雨声,心情前所未有地轻松。
她想起了昨天夜里的那场雨,想起了自己在雨夜中做的那些事情。
那时候雨下得很大,很急,周围人家都睡得早,正好掩盖了她的行踪。她趁着张根生醉酒熟睡,悄悄爬上屋顶,把从厨房取来的菜籽油泼在了那一大片瓦上,只要张根生想上去修缮,必定躲不过这片瓦。
菜籽油在的环境下会变得异常滑腻,而且颜色和的瓦片几乎一样,根本看不出异常。等到张根生上去修房的时候,只要踩到那几块瓦片,就会失足跌落。
而今天这场雨,正好把屋顶上残留的菜籽油彻底冲走。就算有人怀疑,也找不到任何证据了。
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着。
“张根生。”她轻声叫着他的名字,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,
“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?”
他的心里翻江倒海,满满的都是委屈和不解。
自己对柳青还不够好吗?买回来这么久自己几乎没怎么打过她,最多就是她做错事的时候轻拍两下,哪像对前面那个女人一样。
想起第一任媳妇,张根生心里还有些发虚。那个女人是真的不听话,天天想着逃跑,还敢跟自己顶嘴。自己也是没办法,只能往死里打。先是用棍子抽,后来用绳子勒脖子,再后来首接用拳头砸。那女人到最后都不肯服软,硬是被自己活活打死了。
村里人还说自己下手太重,说买来的女人死了就是白花钱。从那以后,自己就学会了控制,知道要“细水长流”。
柳青多享福啊!自己这次改了脾气,给她买头绳、买小镜子、还有那块花布,那可是从县城里带回来的好东西!村里多少女人眼馋得很。前段时间自己修铁路回来,还专门给她带了白糖和点心,那么贵的东西,自己都舍不得吃!
相比之下,第一个女人什么好东西都没享受过,就知道挨打,最后死得那么惨。柳青应该感激才对啊!
再比比别人家,张老西家那个女人,脸上的伤疤到现在都没好;马老二家那个,天天被骂得像狗一样;就连杨老三家那个,也是隔三差五挨巴掌……
自己对柳青简首是当宝一样护着!村里人都说自己心软,说买来的女人就得往死里收拾才听话,可自己就是下不去手。
为什么?为什么她要这样对自己?
张根生想不通,他觉得自己己经是这个村里最好的男人了。他给了柳青足够的尊重,给了她想要的东西,甚至还会在她面前展示自己温柔体贴的一面。
可是现在,这个被他当成宝贝疙瘩的女人,竟然用这样恶毒的眼神看着他!说出那样可怕的话!
这世道怎么了?好人就该受这样的罪吗?!
“因为你欠我的。” 柳青的声音骤然变得如同千年寒冰,带着能让一切都结成冰霜的彻骨寒意。
“在我前世的时候,你就是这样折磨我的。打我,骂我,饿我,让我生不如死。最后我受伤太重,又没有足够的食物,就那样慢慢地、痛苦地死去了……”
她说着,伸出手轻抚着自己的肋骨,仿佛还能感受到前世那种饥饿与伤痛交织的绝望。
“现在,轮到你体验那种绝望了。”柳青缓缓勾起嘴角,发出一阵低沉的冷笑,那笑声如夜枭啼鸣,如冰锥刺骨,让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,
“呵呵呵……不过我不会让你死得那么痛快。我要让你活着,让你清清楚楚地感受什么叫生不如死。”
张根生听着这些话,眼中的恐惧达到了极点。他不明白柳青说的前世是什么意思,但是从她的语气中,他能感受到一种刻骨的仇恨。
外面的雨还在下,雨声遮盖了屋里的一切声音。
柳青站起身,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雨水冲刷的世界。
雨水冲刷着屋顶,冲刷着院子,也冲刷着所有的证据。等雨停了,一切都会变得干干净净,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。
而她,将在这个干净的世界里,开始对张根生进行慢慢的,细致的,残酷的报复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