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昨天发现自己的大皇兄没在现场之后,李钰觉得有趣极了。
李钰虽然现在得宠,不过小时候可是一点也不得宠。
那年冬夜特别冷。
七岁的李钰蜷缩在偏殿的角落里,炭盆里的火早熄了,守夜的宫女躲在门外打盹,没人记得来添炭。
殿门被推开,9岁的李琮披着白狐裘闯进来,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,手里捧着鎏金暖炉。
“三弟怎么躲在这儿?”李琮笑得眼睛弯弯,“父皇赐了新贡的蜜柑,我特地给你送两个。”
李钰警惕地盯着他。
上次李琮这么说,给他的蜜柑里塞了土。
“不要?”李琮沉下脸,将蜜柑砸在他额头上。金丝蜜柑裂开,汁水顺着李钰的睫毛往下淌。
小太监们放肆的地笑。
“听说你昨日在御书房,背了《楚辞》给父皇听?”李琮用脚尖碾碎地上的果肉,“一个婢女生的贱种,也配?”
李钰攥紧袖中的手。
母亲是浣衣局宫女的事,是他最痛的疤。
雪越下越大。李琮拽起他往外拖:“走,二哥带你看个好玩的。”
观景台上积雪三尺。
李琮把他推到栏杆边:“昨儿个工匠没清雪,你猜从这里摔下去...”话音未落,李钰后背被猛推一把。
他本能地抓住李琮的玉佩穗子。
两人一起栽进雪堆,他听见玉佩碎裂的脆响。
后来李琮哭着说是三弟推他,碎的是御赐的龙纹佩。李钰在雪地里跪了整夜,高热三日无人问津。
李钰己经站在假山后一个时辰了,指尖轻轻拨弄着一株垂柳的嫩枝,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。
他的目光,正落在不远处的李琮身上。
李琮站在庭院里,背对着回廊,手指无着腰间的玉佩,眉头紧锁。
他昨夜几乎未眠。
李琮知道,父皇在怀疑他。
“呵……”李钰低笑一声,眼底闪过一丝讥诮。
他太了解他这位大哥了。
表面沉稳,实则优柔寡断;看似磊落,实则最怕被人抓住把柄。
如今,柳昭仪一出事,李琮就像一只被逼到悬崖边的鹿,既不敢往前跳,又怕被猎人一箭穿心。
李钰慢条斯理地折下柳枝,指尖轻轻一捻,嫩叶便被碾碎,汁液染上他的指腹。
“大哥啊大哥……”他低声喃喃,“你也有今天。”
李钰转身,朝自己的贴身侍卫招了招手。
“殿下。”侍卫低声道。
“柳昭仪的父母,现在在哪儿?”李钰问。
“回殿下,柳家虽是小官,但柳父前些日子刚调任户部,如今在京郊别院暂住。”
李钰眯了眯眼:“去,快马加鞭,派人‘请’他们过来。”
侍卫一怔:“殿下是要……”
“别让他们死了。”李钰淡淡道,“但也不能让他们乱说话。”
侍卫立刻会意,低头应下:“属下明白。”
李钰又瞥了一眼远处的李琮,见他正焦躁地踱步,不由轻笑。
她的父母还在,那不是活生生的证据吗?总有办法套出些话。
若他们突然“失踪”,或者“意外”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……
那李琮,就真的完了。
李钰回到自己的院落时,几名心腹己经候在书房。
“殿下。”一名文士打扮的男子上前,低声道,“昨夜之事,朝中己有风声。”
“哦?”李钰挑眉,“怎么说?”
“二殿下那边的人己经在暗中推波助澜,说柳昭仪之事蹊跷。”
李钰嗤笑一声:“李琰倒是会抓机会。”
他这位二哥,表面沉稳,实则心机最深。如今柳昭仪出事,他立刻就想把脏水全泼到李琮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