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楚历三百二十七年腊月,顾府旧宅的祠堂飘着细雪。苏璃握着夜无痕的手,看着香案上顾母的灵位,牌位前的长明灯忽明忽暗,映出墙角蜷缩的身影 —— 顾砚之正用匕首在砖墙上刻字,木屑混着血珠落在破旧的铠甲上。
「将军,老夫人快不行了。」管家的声音带着哭腔,「她一首在等...... 等侧妃娘娘。」
推开厢房木门,腐药味扑面而来。顾母躺在床上,曾经威严的将军夫人此刻瘦骨嶙峋,看见苏璃腕间玉牌,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:「璃儿...... 你终于来了。」
苏璃握住她冰凉的手,灵泉水自动涌入脉门,却发现她体内缠着黑色丝线 —— 那是西域「牵魂蛊」的标志,专门吞噬宿主记忆,使其沦为傀儡。
「砚之他......」顾母剧烈咳嗽,指甲深深掐入苏璃掌心,「穿越那日,昌平王就在府中。他给砚之种下『权欲蛊』,让他看见的每一个权势场景,都是蛊虫制造的幻象......」
夜无痕的手按在剑柄上,龙纹玉佩发出微光:「所以将军府的密室里,才会藏着昌平王府的密信?」
顾母点头,泪从眼角滑落:「他以为追逐权势能保护你,却不知每一步都是陷阱...... 当年在现代,陈砚撕毁你的录取通知书,也是蛊虫在作祟......」
苏璃的指尖一颤,终于明白为何顾砚之在异世对权势近乎疯狂。她取出灵泉玉瓶,却被顾母摇头阻止:「没用的...... 蛊虫的宿主是砚之的执念,只有他自己能解。」
厢房外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,顾砚之踢开祠堂木门,铠甲上沾满雪粒:「母亲,您在说什么胡话?」他望向苏璃,眼中闪过一丝挣扎,「你来这里做什么?」
夜无痕挡在她身前,却被苏璃轻轻推开。她走近顾砚之,灵泉水在掌心汇聚成镜,映出他心脏周围缠绕的黑色丝线:「顾砚之,你还记得大学时,我们在图书馆一起看的那本《灵泉传说》吗?」
他的瞳孔骤缩,蛊虫制造的幻象突然破碎,露出记忆深处的场景:21 世纪的雨夜,他躲在楼梯间,看着苏璃冒雨去兼职,手中紧攥着她的录取通知书 —— 那时的他,明明想撕碎,却终究没敢。
「原来...... 那些渴望权势的念头,不是我的本意......」顾砚之踉跄后退,铠甲撞上廊柱,「是昌平王...... 他让我以为,只有爬上高位,才能保护你......」
苏璃趁机将灵泉水注入他眉心,黑色丝线发出嘶鸣,在灵泉光华中逐渐消散。顾砚之抱头惨叫,脑海中交替出现异世的将军印信与现代的保研证书,都是昌平王种下的幻象。
「够了!」他突然拔剑,却指向自己心脏,「我宁愿死,也不愿再控......」
夜无痕夺下他的剑,声音冰冷:「死很简单,难的是首面自己的恐惧。」他指向祠堂壁画,「你看,千年前的夜孤舟,也是被魔尊种下镜灵咒,才会背叛初代使者。」
顾砚之看着壁画,想起秘境中看见的前世记忆,突然大笑:「所以我只是个棋子?无论是异世的顾将军,还是现代的陈砚,都不是真正的我?」
苏璃叹气,取出从灵泉本源带回的水晶碎片:「不,镜灵咒放大了你的自卑,却无法改变你的本心。还记得你在冷宫刻的画像吗?每一笔都是你对真爱的渴望。」
碎片发出微光,映出顾砚之在冷宫的场景:他对着画像低语,「璃儿,你笑起来的样子,比灵泉还要美。」那是蛊毒短暂失效时,他流露的真心。
「为什么要帮我?」顾砚之望着她腕间玉牌,「我那样伤害你......」
「因为灵泉告诉我,」苏璃将碎片放入他掌心,「每个灵魂都值得一次重生。」她转身离开,留下最后一句话,「但真正的救赎,只能靠你自己。」
雪越下越大,顾府的老梅在风雪中绽放。苏璃站在门口,看着顾砚之的身影在祠堂前徘徊,突然明白,有些执念,就像这寒冬的梅,总要经历风雪,才能迎来春天。
「他不会这么轻易回头的,」夜无痕递来暖手炉,「昌平王的蛊毒虽除,镜灵咒的残影还在。」
她点头,望着空中的灵泉蝶,它们正朝着边境方向飞去 —— 那里,昌平王的叛军正在集结,而顾砚之,很可能再次被执念吞噬。
三日后,边境传来急报:顾砚之接掌叛军帅印,号称「镇北王」,正率十万大军向京都进发。苏璃看着密报上的朱砂印,突然想起顾母临终前的话:「砚之心里,始终有个声音,说只有踩着尸山血海,才能站在你身边。」
「他还是选择了最艰难的路。」她轻抚玉牌,灵泉之力己完全恢复,「但这次,我不会再逃避。」
夜无痕握住她的手,龙纹玉佩与玉牌共鸣:「我陪你去,千军阵前,让他看清自己的真心。」
顾府的长明灯在风雪中熄灭,顾砚之望着掌心的水晶碎片,突然听见内心深处的声音 —— 那是被蛊毒掩盖多年的,对苏璃的愧疚与爱意。他握紧碎片,鲜血滴在铠甲上,仿佛在向命运宣战:「这次,我要自己选择,是成为棋子,还是追回我的灵泉。」
雪停了,顾府的老梅落尽残雪,枝头冒出新芽。苏璃站在秘境的灵泉湖边,看着水中倒映的千军万马,知道真正的考验即将到来。而她,早己不是那个在将军府哭泣的弃妇,而是能首面千军,也能守护真心的灵泉使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