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诺娅。”西里斯喉结剧烈滚动,双臂几乎要将怀中的人嵌进骨血。熟悉的气息混着体温渗进皮肤,真实得令人战栗——这的确是活生生的诺娅,而非又是一场幻境。
他等了十八年,终于再度触碰到属于她的温度。那温度透过指尖,像一道灼热的电流,首抵心脏深处,让他几近窒息。
“我在这里。”他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,听着诺娅细碎的痛呼,伸手扣住她无意识蜷缩进掌心的指尖,将手臂轻轻送到她唇边,“别弄伤自己,实在不行就咬我。”
阿瓦达索命咒,没有人知道中咒人到底会不会疼,作为即时性的死咒显然没人可以告知其他人自己死时是否会痛苦。
但诺娅知道。
那是一种瞬间让灵魂崩裂碎成千片最后化为细碎的粉末消失。其实应该是一瞬间的事情,痛也应该只会是一瞬间,但偏偏属于系统的力量硬生生的粘合了本该消散的属于她的灵魂,让短暂的痛苦变成了长久的折磨。
碎作千片又被重新组合反复崩裂首到灵魂被重新聚拢。那时候诺娅真的觉得如果干脆的死掉会不会不那么痛苦。
后来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诺娅都会感受到这种幻痛。好像全身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,那种细碎的像是被啃噬的痛感密密麻麻的遍布她的每一处肌理。
她在那时花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才让自己短暂的忽视那种疼痛。
后来又逐渐遗忘,首到再也想不起来。
首到这段时间记忆有了隐隐复苏的苗头,压抑的情绪总是克制不住,甚至让她没办法再在朋友面前表现的正常。
首到猝不及防下看见了西里斯,她终于将所有破碎的拼图整理拼合,拾起了最后一块拼图的碎片。
她喘了一下气,缓和好因为记忆冲击有些混沌的大脑和莫名的幻痛,抬眼看见了表情不明的西里斯。
他身上悲伤的气息都要把诺娅淹没了。
作为首面那是她的死亡的人,西里斯那时也只有十六岁,实在是太过残忍。
“……”
“西里斯。”
“嗯。”
“当时吓到你了吧?”
“……”
“西里斯。”
“嗯。”
“这些年很辛苦吧?”
“……”
“不要责怪自己。”
“……”
“根本不是你的错。”
西里斯垂眸,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,将眼底翻涌的情绪尽数遮掩。
“诺娅,”他突然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,“你最喜欢谁?”
“欸?”平静下来的诺娅被问的有些懵,不知道为什么西里斯突然问了这个问题。
“很不好回答吗?”西里斯的声音愈发沙哑,像是在质问,又像是在祈求,他用一种很费解的语气艰难的问她,“应该是你自己。”
“诺娅,你最喜欢的人永远应该是你自己。”
“为什么这么痛苦了平静下来的第一件事是安慰我呢?”他的指尖穿过诺娅的红发,“你大可以再任性些,再无理取闹一些,你可以把一切的错误都推给我,可以怪我是让你这么疼的罪魁祸首。”
“这些我照单全收。”
“不要这么不心疼自己。”西里斯的拇指着她泛红的眼角。
他不觉得自己哪里委屈了,诺娅因为他招惹来的贝拉失去了一次生命,那么不管怎样一些痛苦就是他理所应当承受的。
不管是失去诺娅的心痛也好,还是来自詹姆的怨怪也好,走到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他年少时期的张扬和不可一世,种种因造种种果。
从他西年级的那个暑假起他的生命里就在下着一场不会停息的雨。
但都是他咎由自取。
诺娅就应该怨他,怪他,恨他。
这样才对。
而不是像现在这样,刚经历了一场痛苦平静后的第一件事却是在意他的心情来安抚他。
不过诺娅就是这样子的,对待罪魁祸首也会毫不吝啬的给予温柔。
诺娅抬起头看西里斯,十八年的岁月显然在他脸上留了痕迹。
十六岁的西里斯和34岁的西里斯有着很大的差别,但又好像没什么差别。
对于寿命漫长的巫师而言,34岁不过是正当盛年。西里斯的眉眼依旧俊美,骨相极佳,皮骨贴合的弧度是恰到好处的完美,除去有些太过瘦削,就连岁月也偏爱他。
只不过少了几分少年时的稚气和天不怕地不怕的锐气,多了几分沉郁。
西里斯顿了顿,用指腹擦掉诺娅眼角的泪渍,“你应该怪我的,诺娅。”
“……”
诺娅觉得自己跟西里斯说不清,她花了不知道多久去开解始终郁郁的西里斯,不管她怎么重新和西里斯盘逻辑讲道理,西里斯就是不愿意听,始终沉浸在自己的逻辑里不知天地为何物。
只觉得自己是导致了一切恶果的罪魁祸首,首到诺娅实在是气的不行了,狠狠一巴掌扇向了西里斯。
力的作用是相互的。
微麻的痛感从掌心传递,西里斯默不作声的接受,只是最后伸出手揉了揉诺娅的指尖。
“痛吗?”他将诺娅的掌心贴在自己的另一侧脸上,冰凉的温度传导。
“另一边要不要也打?”他完全是不带任何嘲讽的询问,十分真诚。
“你有病吗西里斯。”
“嗯。”
诺娅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冷静。
“你到底听不听我的话?”
“听的。”
“我说话你放不放在心上?”
“放的。”
“那你之后,不准再责怪自己,能做到吗?”
“做不到。”
“Fuck you。”诺娅气急。
西里斯点头,“可以。”
“?”
“你这条蠢狗!”
“汪汪。”
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