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玉堂一瞥眼看见来者竟是几日不见的荣保夷晓。
没想到这家伙竟成为他们的向导。
“你这小滑头怎会跑到这来了?”
白玉堂有些疑惑。
荣保夷晓笑着说:“嘿嘿,我想赚点小钱减轻母亲负担嘛。”
随即,白玉堂把目光转到了那群新到来的人身上——他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额外的免费劳力。
“大名鼎鼎的常胜山总管陈雨楼,怎么会做起了行脚商呢?”
白玉堂此言一出口,陈雨楼背后的人明显变得更加紧张。
同时,陈雨楼本人也更加关注地审视白玉堂他们三个,因为曾经他习学道家知识和面相占卜技术时,曾学会辨别人之气场的方法;一眼看去,就知道这几个并非凡夫俗子。
在场的白玉堂年纪虽轻,但从他脸上透出的气宇和眉间的神采看,未来必定是非凡人物。
而一旁打扮成商贾模样的金算盘也让陈雨楼心头一震,此人身带命悬一线后的特殊面相,仿佛曾经从死亡边缘挣脱重生。
更令人瞩目的是,那柄铁伞摆在身旁,不禁令人心头暗自猜测其中奥秘。
陈雨楼双手抱拳向白玉堂说道:“常胜山上有高楼,四海英雄会此处,龙凤呈祥结友谊,江河湖海浪滔滔。”
白玉堂见状立即起身,亦以礼相还:“我曾在常胜山点过香,在魏王前排过名次。
观星觅宝踪,寻得藏龙穴开启。”
这番回应,并不是一般探宝者常用的切口,而是摸金校尉特有的对常胜山的密语。
陈雨楼露出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,“原来是同道中人。”
的确,昔日的摸金校尉与常胜山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。
尤其是张三链子当年在常胜山曾点过香,后来到洗手不干时才退出来。
“卸岭魁首陈雨楼见过三位兄弟!”
“在下是摸金校尉白玉堂,见过陈兄。”
“摸金校尉金算盘见过陈总把头。”
陈雨楼一听金算盘的称谓,他身边的手下红姑和花玛拐也面色凝重。
“原来你们竟是张三爷的人。
陈某见识浅薄,有眼不识泰山,请多多包涵。”
罗老歪悄悄推了推花玛拐小声问:“这三个到底什么来历?”
花玛拐压低声音解释,“他们是摸金校尉,四大派之一——还有我们卸岭力士、发丘将军、搬山道人,合称倒斗界的四大派。”
“而且张三爷当年在常胜山点过香。
算是前辈级别人物。”
所以他们也是卸岭的老兄弟。”
得知摸金校尉跟自家同行后,罗老歪皱起眉头,“不会是抢生意来的吧?”
陈雨楼直接切入主题,“三位既然也瞄准了瓶山下的财货,不如我们合作。
这次我卸岭准备取元代古墓中的财宝赈济百姓。
按照规矩,摸金校尉负责选宝定位,我们卸岭出人力。
财货三分,公平分成如何?”
“若陈兄诚心诚意,我们当然愿奉陪到底。”
这话说得很巧妙,在白玉堂心里,口头约定并不重要。
一旦瓶山被发掘出来,卸岭若是有能力搬出东西他也无可厚非,但如果无能为力,那么独吞也就成了理所应当的事。
这一行里,人人都靠本事吃饭。
饭若是煮熟了却吃不下,那只能说是自已不够格。
陈雨楼虽对白玉堂这过分爽快的表现心存疑惑,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出问题所在。
他自信手下人多势众,因此并没担心白玉堂会出什么花样,很快就打消了疑虑。
倒是罗老歪对陈雨楼擅自决定与外人分财甚为不满。
尽管他身为常胜山扶持的军阀,在平常事务上还有几分影响力,但面对总把头陈雨楼拍板的事,他也无力反对,只能默默憋着,心中暗自发誓:等出了瓶山,定要找机会铲除这三个摸金校尉,占下这批财宝,再去买些先进武器扩充实力,如此一来,连陈雨楼也不能拿他怎样。
白玉堂招呼陈雨楼等人围拢篝火驱寒,开口说道:“说到这瓶山,不知三位兄台去考察过否?”
陈雨楼转眼看着白玉堂。
“前几天我已经去看过,那瓶山的确有非常气派、富贵非凡。”
白玉堂详细介绍完瓶山情况后,陈雨楼和金算盘心里已有数。
两人都是个中高手,稍作思量便明白,如果白玉堂所言非虚,这瓶山的风水当属近年见过最顶级的一处。
三人围绕瓶山风水开始交流,渐渐涉及更深的风水之术,聊得不亦乐乎。
他们分别就自身所长分享心得,互相借鉴,谈兴渐浓。
期间,白玉堂甚至取出几葫芦酒来,和大家一起畅饮欢庆。
突然间一阵诡异刺耳的声音打断了聚会,仿佛山甲爪扣在棺木上的声音,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,迅速站起身来警戒。
不过白玉堂心知不妙,马上联想到此地有一只常来找耗子二姑 ** 捣乱的老猫,怕这次又是它的鬼把戏。
万一让那畜生破坏了耗子二姑遗骸中的肉身,她下辈子仍要承受残缺之苦,这让已因取走命灯而欠下的因果偿还了一些的白玉堂,感到同情不已。
不能袖手旁观的他,立即腾身冲向后殿。
只见一道黑影掠过,从垮塌围墙窜入夜幕,而此刻,他注意到耗子二姑的一只耳朵竟不翼而飞。
白玉堂怒骂道:
“可恶!”
未能察觉老猫动向,居然真的让其得逞,这让他心中的怒意燃烧到极点,同时体内的心猿却兴奋地吸取怒气,并且让白玉堂越发明澈清醒。
那家伙尚未吞下耳朵,或许还能找回。
顺着它逃走的方向追踪也许还能抓住这狐狸般狡猾的老猫,搞不好还有额外收获。
因此,白玉堂毫不迟疑追出门外,身如电光一闪即没入黑暗之中。
追到后殿的陈雨楼一眼望去,见到耗子二姑的脸庞,心中顿时一颤:这世上竟有如此狰狞的面容。
但当他看到那人耳朵消失不见时,便立刻明白白玉堂为何追踪而出。
卸岭之辈素来标榜虽为盗贼却有其原则,虽然对权贵的坟墓肆意破坏,但从不侵犯百姓的遗骨。
尽管这或许是因为那些贫民没有值钱的东西可以掠夺,但若是路遇横死街头无人照料的穷人,他们亦会出钱又出力予以安葬。
这几乎已经成为行内不成文的规矩,不过具体是否执行有时也看当下的心情。
见白玉堂毅然决然冲进雨幕中去追赶那个目标,陈雨楼忍不住赞叹道:“白小哥果然有我们同行的高风亮节。”
说罢,他也随之踏入了密布的细雨中,紧随其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