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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浩的世界观，正在被一句话重塑。
“我们要在这座城市，建一座水坝。”
他张着嘴，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林凡，那个背影在他的视网膜上变得无比陌生。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为了五十万遗产税焦头烂额的失业青年。
那是一种君临城下的姿态。
“水坝？拦什么？钱吗？”陈浩的声音干涩，他试图用自己唯一能理解的逻辑去解读。
林凡没有回头。
他的视线穿透玻璃，仿佛在审视一个庞大而精密的生态系统。
“拦住痛苦，过滤绝望，然后把它们变成……我们的燃料。”
这句比鬼故事更让他毛骨悚然的话，让陈浩彻底放弃了思考。
就在这时，林凡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，发出一声轻微的邮件提示音。
【叮——】
一个来自海外的邮件地址。
标题很简洁：《Regarding a Potential Global Partnership Opportunity》。
发件人落款：【Parallax Eai Group - Global Developmement】。
陈浩本能地凑过去，当他看清那个公司名字时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。
“平行线娱乐集团？那个建了‘噩梦国度’主题公园，全球最大的沉浸式体验公司？”
他一把抢过手机，飞速地阅读着邮件内容。
邮件措辞非常官方和客气。大意是说，他们注意到了“壹号别墅”在中国社交媒体上引发的现象级讨论，对其独特的“高概念恐怖体验”模式产生了浓厚兴趣，希望能与创始人林凡先生建立联系，探讨将其模式引入北美市场的可能性。
“凡子诶！发财了！这是天上掉馅饼！平行线集团啊！他们的法务部比一个国家的军队还强！我们要是跟他们合作，还怕什么‘变色龙’，怕什么官方！”
陈浩的恐惧被巨大的惊喜冲得一干二净，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。
林凡从他手里抽回手机，表情平静。
他知道“平行线集团”。那是一个用金钱和科技堆砌起来的娱乐帝国，旗下的“噩梦国度”主题公园以好莱坞级别的特效和宏大场景闻名，是所有实体娱乐从业者仰望的标杆。
他们会看上自己这个小小的“壹号别墅”？
巧合得就像是剧本。
“陈浩，帮我查一下，这家公司最近两年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……特殊的安全事故。”
林凡的指令，像一盆冷水浇在陈浩头上。
“查这个干什么？我们应该马上回复！让对方看到我们的诚意！”
“不是工地伤亡，也不是游客投诉。”林凡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滑动，点开了那个城市级的“精神熵”流动图，“查一查他们旗下任何一个园区，有没有无法解释的，持续性的怪事，或者……相关的都市传说。”
陈浩脸上的兴奋僵住了。
“你……你怀疑他们那边也……”他不敢把那个字说出口。
一种更深层次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爬了上来。
壹号别墅的恐怖，源于真实。
那么，一个能精准找到这里的国际巨头，他们寻求合作的真正目的，难道也是为了……“真实”？
“跨国业务……法律，文化，宗教……林凡，这水太深了，我们把握不住的！”陈浩的声音又开始发抖，“万一他们那边不是什么特殊部门，而是……教会、驱魔人什么的，我们会被当成异端烧死的！”
林凡没有回应他的恐慌。
他的意识，正沉浸在系统界面里，向那个全新的“信息模块”下达了一个指令。
【尝试将‘怨气值来源可视化地图’的范围，进行全球化拓展。】
系统界面闪烁了一下，一行红色的警告弹了出来。
【警告：跨区域精神熵场域勘测，需要建立‘超距锚点’，将消耗巨量怨气值。当前目标区域：北美。预计消耗怨气值：50000。】
【当前怨气值余额：11250。】
【余额不足，指令无法执行。】
五万。
仅仅是看一眼地图，就要五万。
这几乎是他全部家底的五倍。
这个数字，反而让他心中的猜测，愈发清晰。
对方不是来合作的，是来求助的。
他们那个用科技打造的“噩梦国度”里，很可能己经孕育出了一个连他们自己都无法控制的，真正的噩梦。
而林凡发布的，那篇定义行业规则的宣言，像一盏灯塔，吸引了他们的注意。
【真正的恐惧，源于对未知的探寻，而非对感官的暴力。】
他们看中的，不是他的鬼屋，而是他驯化和管理“未知”的能力。
“林凡？”陈浩看他半天不说话，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。
“钱不够。”林凡关掉手机，答非所问。
“什么钱不够？”
“办艺术展的钱。”
林凡转身，重新走向那个一首静立着的小女孩。
“虚无”的体验消耗了她很多能量，但那个连接着废弃医院的“端口”依然存在。
那是他目前最庞大，也是最不稳定的怨气值矿脉。
他打开【剧本编辑器】。
【大型剧本1号（草案）：病院回魂夜】
【场景：壹号别墅全域】
【核心展品：怨念集合体（未命名）】
【体验主题：寻回】
【票价（暂定）：1999元/人】
【预计最大客容量：20人/场】
【预计单场怨气值收益……】
系统开始飞速运算，得出了一个让林凡心跳加速的数字。
【理想状态下单场最大收益：8000-12000怨气值。】
一场，就能赚回一万多。
只要办五场，他就能凑够那笔勘测费。
“陈浩。”
“在！”
“给张华记者回个电话。”林凡的语气不带任何情绪，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，“告诉她，壹号别墅首届‘恐怖艺术展’，将在三天后正式开幕。主题是‘寻回’，我们将邀请二十位观众，一同见证一段被遗忘在废弃病院里的历史。”
他顿了顿，补充了一句。
“告诉她，本次艺术展的部分收入，将捐献给失踪儿童寻回机构。”
陈浩己经麻木了。
他的大脑在“跨国集团”“都市传说”“艺术展”“慈善捐款”这些毫不相干的词汇之间来回跳跃，最终死机。
他只能机械地点头，拿出手机，像一个提线木偶，拨通了那个他曾经最不想联系的号码。
林凡看着他，然后视线转向窗外。
夜色深沉，城市的灯火像一片无垠的星海。
他知道，自己己经按下了那个启动键。
这不再是一个鬼屋的生意。
他要建的“水坝”，第一个要拦截的，就是来自太平洋彼岸的，那股汹涌的求助暗流。
他需要燃料，大量的燃料。
为此，他不介意，让这座城市的某些人，提前感受一下，什么叫真正的“回魂夜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