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锣鼓震天响，昭示着考核开始了。
青石铺就的广场上，此刻己是人头攒动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躁动与期待，少年男女们大多面带紧张，亦有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。
广场正前方，高台上，几位身着玄色劲装的考官神情肃然，他们的存在无形中给这喧闹的场合添了几分凝重。
闻鸢随意寻了个不甚起眼的角落站定，目光平淡地扫过前方那块足有三丈高、通体墨色的石碑。
那便是今日第一关考核的关键——验灵碑。
据说只需将掌心贴合其上，引动自身灵息灌注其中，石碑便会根据灵息的精纯与多寡，显现出不同色泽与高度的华彩。
修仙一途。天赋第一，悟性第二，耐性第三。
“肃静！”
高台上一位考官沉声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，广场上的议论声霎时低了下去。
“考核开始，按玉牌序号上前测试！”
随着话音落下，一名身材瘦弱的少年第一个走了出去，他深吸一口气，颤颤巍巍地将手掌按在了冰冷的石碑上。
片刻，石碑底部泛起一抹微弱的白光，晃晃悠悠，将将升到一尺便停滞不前，随即黯淡下去。
少年面色一白，颓然退下。
接下来，陆续有人上前。
结果大多不尽如人意，石碑上亮起的光芒多是白色、浅黄色，高度也鲜有超过三尺者。
偶有一两个能激发出青色光芒，引得人群一阵小小的惊呼，那通过者便会面露得意之色。
“下一个，丁字陆拾柒号。”
一个锦衣少年昂首上前，他似乎颇有自信，手掌拍在石碑上时，还刻意扬了扬下巴。
碑身微不可察地亮了一瞬，便没了动静。
少年脸上的得意僵住，不敢置信地又拍了几下，石碑依旧毫无反应。
“灵力不继，驳杂不纯。不合格，下去！”考官冷漠宣判。
锦衣少年面如死灰，狼狈地挤出了人群。
场间的气氛愈发压抑，不少人脸上都浮现出惴惴不安。
闻鸢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，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。
终于，一个清冷的嗓音念道：“甲字叁号，闻鸢。”
人群中，几道先前见过闻鸢的视线不约而同地投了过来，带着几分探究，几分不以为然，还有几分嘲弄。
毕竟，即便是身为修仙世家的子弟，天赋不行，依旧会招人看不起。
修仙者大部分都觉得自己高人一等，看不起凡人。
天赋上佳者，看不起天赋平庸者。
修为高深者，看不起修为浅薄者。
闻鸢迈步，不疾不徐地走到验灵碑前。
她抬起右手，素白的手掌轻轻贴上那冰凉粗糙的石面。
没有多余的动作，也未曾刻意催动什么。
下一瞬，异变陡生！
一道耀眼的青光自碑底冲起，迅疾攀升，其势如破竹，远超先前所有人的表现！
那青光凝而不散，色泽纯粹剔透，一路向上，转眼便越过了五尺的刻度线，犹未停止！
六尺！
七尺！
广场上先是一静，随即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，所有人的视线都死死盯在那不断拔高的青色光柱上。
就连高台上的几位考官，脸上惯有的淡漠也维持不住，相互对视一眼，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惊异。
那青光陡然攀上了顶端，却仍旧有着一股继续往上冲的架势，散发出柔和而坚韧的光晕，映照着闻鸢平静无波的侧脸。
首到那青光在空中化为了五个大字——
天品木灵跟。
满场寂然。
闻鸢却似未觉，收回手，神色平静地退到一旁，仿佛方才那引起小小骚动的并非是她。
一位考官清了清嗓子，打破了沉寂：“甲字叁号，闻鸢，评级……上上。通过。”
他的声音里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郑重。
天品灵根......
要知道在人才辈出的修仙界，上品灵根常见，极品灵根也有不少，却唯独这天品灵根，却只有剑宗大那位圣子才有。
而那位圣子，天生剑骨剑心，从入道至今不过十年，己至元婴初期，如今也才堪堪十八。
眼前这位女子，虽只有炼气三层，但今后不可限量。
广场上的喧嚣并未因闻鸢的退下而立刻平息，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。
“天品木灵根！我的天，这小小的清河城竟然出了这等人物！”
“剑宗那位圣子也是天品，这姑娘莫不是第二个圣子？”
“难说难说，圣子那是天生剑骨剑心，无人能及。”
议论声此起彼伏，带着惊叹与羡慕，久久不散。
柳飞絮站在人群中，那方被她绞得不成样子的帕子早己被收起，此刻她袖中的双手紧紧攥着，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。
凭什么？
她自诩天资不凡，又是上品火灵根，在清河城年轻一辈中也是佼佼者。
可闻鸢呢？
一个从小汤药不离口的病秧子，凭什么一出现就夺走了所有的光彩？
先是家族无限的偏爱，如今又是这骇人听闻的天品灵根。
柳飞絮胸中妒火中烧，面上却竭力维持着世家贵女的得体，只是那双看向闻鸢背影的眸子里，淬着难以掩饰的阴翳。
她不甘心，她绝不甘心屈居人下，尤其是在闻鸢之下。
测试仍在继续，间或有几个上品灵根引来些许赞叹，却再也无法与闻鸢造成的轰动相比。
“下一位，庚字柒拾玖号，张其越。”
考官的声音响起，带着一丝测验许久后的疲惫。
人群中走出一位少年，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。
他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布衣，袖口和下摆处都磨出了毛边，甚至还打了几个颜色不一的补丁，与周遭那些衣着光鲜的世家子弟相比，显得格格不入，颇有几分寒酸。
然而，当他抬起头时，不少人都微微一怔。
那张脸清俊异常，剑眉入鬓，目若朗星，鼻梁高挺，唇线分明。
纵使衣衫褴褛，也难掩其卓然风姿，反倒因这份落魄，平添了几分坚毅与不羁。
他神色平静，缓步走向验灵碑，并未因旁人的打量而有丝毫局促。
右手抬起，按上石碑。
与先前所有人都不同，验灵碑并没有立刻涌现单一色彩的光芒。
碑身先是沉寂了一瞬，随即，一股难以名状的气息从碑底弥漫开来。
那光芒并非纯粹的青、红、黄、蓝，而是呈现出一种驳杂混沌的灰黑色，其中又隐隐透着五彩流光，不断旋转、交织，仿佛一个幽深的旋涡，要将人的心神都吸进去一般。
这灰黑色的光柱初始攀升极慢，甚至有些迟滞，仿佛后继无力。
广场上有人开始窃窃私语。
“这是什么灵根？颜色好生古怪。”
“莫不是杂灵根？看着也不像啊，杂灵根哪有这般气势？”
就在众人疑惑之际，那灰黑色的光柱陡然加速，以一种比闻鸢的青光更为霸道狂猛的姿态，疯狂上涌！
五尺！
六尺！
七尺！
轰然一声，首冲顶端！
紧接着，与闻鸢那青光化字不同，这灰黑色的光芒在顶端盘旋凝聚，最终化为两个古朴苍凉、透着无尽玄奥的大字——
混沌！
随后，旁边又浮现出两个稍小的字——上品！
“混沌灵根！竟然是传说中的混沌灵根！”
高台上一位考官失声惊呼，猛地从座位上站起，惯有的矜持荡然无存。
其余几位考官也是面面相觑，神情比先前见到天品木灵根时还要复杂几分。
混沌灵根，万古罕见，传说中可容纳天地万法，潜力无穷，但修行之路也更为艰难，甚至……更为诡谲。
这位考官定了定神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：“庚字柒拾玖号，张其越，评级……上上。通过。”
只是那尾音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。
闻鸢站在人群后方，在看清那少年容貌的刹那，便己了然。
果然是他，张其越。
书中那个让她从头膈应到尾的男主角。
即便他此刻衣衫破旧，也掩盖不了那张作者不吝笔墨描写的俊脸。
再配上这惊世骇俗的混沌灵根，难怪能引得书中一众女配前仆后继，也难怪南宫晚意会对他死心塌地。
只是，闻鸢一想到书中他对南宫晚意的种种行径，那股子不分青红皂白，那股子理所当然的伤害，就觉得胸口发闷，连带着看张其越这张脸，都觉得十分不顺眼。
尤其是他此刻站在验灵碑前，接受着众人的惊叹与瞩目，那微微扬起的下巴，虽然不明显，却透着一股骨子里的傲气。
闻鸢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蹙，移开了视线。
这人，她不喜欢。
上品混沌灵根又如何？
在她看来，人品不行，天赋再高也是枉然。
第一关灵根测试很快便结束了。
近千名参与者，最终通过的不足百人，可见玄冥宗收徒之严苛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