执手问诡

第25章 锁未解时怨未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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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名:
执手问诡
作者:
6烟火人间6
本章字数:
5864
更新时间:
2025-07-01

议事堂的密会,如同一场无声的酷刑,在每个人的心上烙下了沉重的印记。

从那间令人窒息的厅堂里出来,夜风扑面而来,带着深秋的寒意,却吹不散陆辰安胸中的郁结与燥热。沿途的灯笼在风中摇曳,将回廊的影子拉扯得支离破碎,一如他此刻的心境。

族长陆振雄那句“灭顶之灾”,像一口万斤巨钟,在他脑海中反复轰鸣,震得他头晕目眩。而最后那句投向陆明远的、意有所指的话,则如一根淬毒的尖刺,扎进了他思绪的最深处。

苏婉一首沉默地跟在他身侧,两人之间隔着半步的距离,谁都没有说话。但陆辰安能感觉到,她的气息、她的步履,都与自己紧紧相随,形成一种无言的支撑。

首到走过月亮门,远离了主宅的喧嚣,进入通往西跨院的僻静小径,苏婉才轻轻唤了一声:“辰安。”

陆辰安停下脚步,回头看她。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,在她清丽的面容上洒下斑驳的光影,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眸子里,此刻盛满了担忧与凝重。

“我们……去你书房谈。”她压低了声音,语气却异常坚定。

陆辰安的书房是他在陆府中最私密的空间,此刻,这里成了他们唯一的避风港。

房门被轻轻合上,落了闩。苏婉亲手剪了剪烛花,让跳跃的火焰稳定下来,驱散了屋角的一些阴冷。

“‘牺牲一些小节’……”陆辰安率先打破了沉默,他背对着苏婉,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空,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与自嘲。

他的双拳在袖中紧紧攥着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那股在议事堂上被强行压下的不甘,此刻尽数翻涌上来。

苏婉走到他身边,从侧面凝视着他紧绷的下颌线,轻声道:“他不是说给你听的,而是说给所有长老听的。他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,来强行中止这一切。”

“理由?”陆辰安转过头,眼中布满血丝,“用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谎言,用家族的存亡去威胁所有知情人,这就是陆家的规矩吗?”

“不,”苏婉摇了摇头,目光锐利如刀,“这恰恰说明,他怕了。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清楚,那份血书背后所牵连的真相,有多么可怕。‘灭顶之灾’或许并非虚言恫吓,而是他所预见到的,最真实的结局。”

她的话像一盆冷水,浇熄了陆辰安一部分的怒火,却也让他坠入了更深的冰寒之中。

他颓然地坐到椅子上,用手撑住额头,脑中乱作一团。“我不明白……如果真相会毁灭陆家,那究竟是怎样的真相?二十年前,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

“这正是我们要弄清楚的。”苏婉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,身体微微前倾,一字一句地分析道,“族长今天的态度,看似决绝,实则充满了矛盾。他一方面用雷霆手段下达禁令,封住所有人的口;另一方面,他最后那番话,却又像是在刻意点醒什么人。”

陆辰安猛地抬起头:“你是说……那句‘有些人,也该为当年的选择,付出代价了’?”

“没错。”苏婉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,“他看着陆明远说出这句话,绝非偶然。这不像是警告,反倒更像是一种……宣告。一种迟来的审判预告。”

“审判预告?”陆辰安咀嚼着这个词,心中的迷雾仿佛被撕开了一道裂口,“你的意思是,族长他……其实也想了结此事?”

“很有可能。”苏婉肯定地点了点头,“他或许知道当年的部分真相,甚至知道谁是那个‘背叛者’。但他投鼠忌器,不敢轻易掀开盖子。他今日的禁令,是在为陆家争取时间,也是在向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施压。而他看向陆明远的那一眼,更像是在说:‘我知道是你,当年的债,我终究会让你还。’他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,一个既能惩治元凶,又能保全陆家根基的时机。”

这番分析如醍醐灌顶,让陆辰安混沌的思绪瞬间清晰起来。

是了,族长并非糊涂之人,他一生都为陆家殚精竭虑。他今日的失态与恐惧,恰恰证明了他内心的挣扎与煎熬。他既是秘密的守护者,也是被秘密所捆绑的囚徒。

“所以……”陆辰安的呼吸变得急促,“他禁止我们明着查,或许,是在逼我们……或者逼某个人,暗中去做了结?”

“这只是我们的猜测,但可能性很大。”苏婉的神情依旧严肃,“这也意味着,我们的处境比想象中更加危险。我们不仅要面对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凶手,还要在族长布下的天罗地网中寻找生机。行差踏错一步,便是万劫不复。”

书房内,再次陷入了沉寂。

窗外的风声似乎更大了,呜呜咽咽,像是无数冤魂在低语。

良久,陆辰安缓缓抬起眼,目光穿过摇曳的烛火,落在苏婉的脸上。那张清丽的面容,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,却又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韧。

在被整个家族的意志所抛弃的时刻,唯有她,还坚定地站在自己身边。这份信任与依靠,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力量。

“我不会放弃的。”他开口说道,声音不大,却透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然。

“不仅是为了绿萼,也是为了那血书上申诉的冤魂。

苏婉的嘴角,终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浅笑。她就知道,这才是她所认识的陆辰安。纵使前路是刀山火海,他心中的那份道义与执着,也绝不会被磨灭。

“我陪你。”她简单地说了三个字,却比任何誓言都要沉重。

他们的手,在桌案下悄然相握。在这一刻,他们是彼此唯一的同盟。

从那之后,陆府表面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,但那份平静之下,却暗流汹涌。禁令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,压在每个人的心头,关于祠堂和旧案的议论销声匿迹,仿佛从未发生过。

陆辰安和苏婉也变得谨言慎行,他们不再公开讨论案情,只在夜深人静时,用眼神和最隐晦的字句交流。

而陆明远,那个站在风暴眼中的男人,则变得更加沉默寡言。他依旧每日打扫庭院,修剪花木,只是身形愈发佝偻,脚步也更显沉重。但陆辰安偶尔几次远远望见他,总觉得他那低垂的眼帘之下,隐藏着某种异样的光。那不是绝望,也不是恐惧,而是一种……像是下定决心后,在为某件事做着最后准备的平静。

第一幕的帷幕,似乎就要在这诡异的宁静中缓缓落下。

然而,真正的惊雷,总是在最寂静的深夜炸响。

三日后的子时,陆辰安在书房中整理着所有线索,试图从这团乱麻中找出一条新的路径。窗外己是万籁俱寂,只有更夫的梆子声,遥遥地从远处传来,一声,又一声,规律而单调。

突然,“笃、笃”两声极轻的叩击,从窗棂上传来。

陆辰安浑身一凛,立刻警觉地起身,吹熄了蜡烛。他屏住呼吸,悄无声息地挪到窗边,从缝隙中向外望去。

月光下,一道娇小的黑影一闪而逝,消失在花木的阴影中。那是苏婉身边最信任的贴身侍女。

他小心翼翼地推开一丝窗缝,一枚折叠得极小的纸条,正静静地躺在窗台上。

陆辰安迅速将其拾起,关好窗户,重新点亮了蜡烛。他展开字条,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去。

纸上没有字。

只有寥寥数笔,用墨线勾勒出的一个图案——那是半枚“同心锁”玉佩的轮廓。

而在玉佩原本应该与另一半相连的缺口处,却用朱砂,重重地点上了一个鲜红的字。

——杀!

血一般的红色,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触目惊心,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杀伐之气。

陆辰安的心脏骤然紧缩,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。这字条是苏婉递来的,她发现了什么?这个“杀”字,是指向玉佩的主人,还是说,这枚玉佩本身,就是杀戮的关键?这究竟是新的威胁,还是一个致命的暗示?

就在他脑中翻腾着无数疑问,手心因为紧张而冒出冷汗之时——

“铛——铛——铛——”

府外,更夫的锣声突然变得急促而混乱,完全失去了原有的节奏。

紧接着,一声凄厉的呼喊划破了沉沉的夜幕,由远及近,撕心裂肺:

“走水啦——!西跨院那边走水啦——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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