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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奶奶，我不去相亲，我有喜欢的人
六月的北城被一层薄雾温柔地包裹着，晨光透过云层，在街道上洒下斑驳的光影。早高峰的街道像一口煮沸的汤锅，汽车刺耳的鸣笛声、行人匆匆的脚步声，还有商铺电子屏里播放的广告音，交织成一首喧闹的城市交响曲。
夏之初攥着牛皮纸袋里的样书，米色连衣裙的裙摆被闷热的风掀起细小的褶皱。
她踩着七厘米的浅口鞋，在林立的写字楼间穿梭，后颈沁出的薄汗黏着碎发，昨夜通宵校对儿童绘本带来的疲惫感，还在胃里翻涌。
这己经是她这周第三次熬夜，要是再不能按时交稿，恐怕又要被主编批评了。
转过街角，熟悉的“云端咖啡”招牌映入眼帘，浓郁的焦糖香气顺着风飘来，玻璃橱窗折射着碎金般的阳光。
夏之初推门而入，门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，咖啡机蒸腾的热气瞬间模糊了她的眼镜片。“还是老样子？”吧台后的店员笑着擦拭杯具，夏之初点点头，指尖无意识地着包带，在靠墙的位置坐下。
等待的间隙，她看着玻璃倒影里自己眼下淡淡的青影，睫毛在眼下投出脆弱的弧度，镜中的自己显得有些憔悴。不多时，店员端来了温烫的拿铁，咖啡拉花在杯口漾开一片心形涟漪。
夏之初低头抿了一口，醇厚的奶香混着微苦的余韵在舌尖散开，总算让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些。
她轻轻舒了口气，翻开随身带着的笔记本，准备再核对一遍绘本的校对细节。
休息片刻后，夏之初起身准备离开。她推开店门，刺眼的阳光让她下意识抬手遮挡，还没等适应光线，整个人就首首地撞进一堵带着雪松香气的“墙”里。
只听“哗啦”一声，手中的咖啡泼洒而出，褐色的液体如瀑布般倾泻，她眼睁睁地看着那袭笔挺的白色西装被染出大片深色水渍。
“对、对不起！”夏之初手忙脚乱地掏纸巾，声音里满是惊慌。
她抬头的瞬间，薄荷糖般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。映入眼帘的，是男人微蹙的眉峰、高挺的鼻梁，还有那双像浸着碎星的眼睛。
记忆深处的闸门轰然洞开，高中教室里偷偷瞄过无数次的后脑勺，运动会跑道边自己紧张到紧握的矿泉水瓶，此刻都与眼前人重叠成同一张脸。
“白、白盛川？”她的声音比咖啡杯碰撞的脆响还轻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。
曾经那个在升旗仪式上领诵，声音清朗得能传遍整个校园的少年，如今西装革履地站在自己面前，袖口的珍珠母贝袖扣泛着低调的光泽，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，却完全看不出北城商界新贵的凌厉气场。
白盛川垂眸盯着她发红的耳尖，喉结动了动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：“这下好了，我得穿着咖啡味的西装去谈合作了。”他故意夸张地叹了口气，眼底却藏着掩不住的笑意。
夏之初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，纸巾团在西装上蹭出歪斜的褶皱，无名指上因为长期握笔写字磨出的薄茧，轻轻擦过那昂贵的面料。
“要、要不我赔您干洗费？”她慌乱地翻找钱包，却被白盛川按住手腕。
他伸手扯松领带，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，领口处的咖啡渍晕开成深色的花，“赔我杯咖啡吧，顺便...”他忽然凑近，雪松气息将她整个笼罩，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耳畔，“陪我聊聊老同学的近况？”
夏之初的手机在包里疯狂震动，是编辑主任发来的消息，催促她尽快带着绘本终稿回出版社。她慌乱地后退半步，不小心撞翻了路边的广告立牌，脸涨得通红：“我、我得回出版社了！”
转身跑开时，发梢扫过白盛川的手背，带着茉莉洗发水的清香。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哒哒声渐渐远去，白盛川望着她踉跄的背影，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。
他用染着咖啡渍的手帕擦了擦嘴角，从藏青色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毕业照，照片上扎马尾的夏之初正在给校园里的栀子花浇水，笑得灿烂，完全没发现身后举着相机、红着脸的少年。
回到晨光出版社七楼，油墨香混着打印机的嗡鸣声扑面而来。夏之初推开编辑部的磨砂玻璃门，同事们都在各自忙碌，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。
她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的工位，把被咖啡浸湿的裙摆悄悄压在椅子下，生怕被人发现。
“小夏，过来一下。”主编推了推眼镜，从办公室探出头来。夏之初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硬着头皮走了过去。“儿童文学分社那本《星星的来信》出了点问题，作者临时要求重绘插图。”主编把一摞文件放在桌上，“时间很紧，下周就要交稿，你负责跟进一下。”
夏之初看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批注，后颈的薄汗又渗了出来。她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，打开邮箱开始联系插画师。
就在这时，工作群弹出一条新消息，备注“白盛川”的头像发来一条链接，是国外新锐插画师的作品集。
夏之初心跳漏了一拍，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不敢点开。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，将斑驳的光影投在她泛红的脸颊上，她不禁想起刚才咖啡店的偶遇，白盛川那带着笑意的眼神仿佛还在眼前。
整个下午，夏之初都在忙碌中度过。她不停地和插画师沟通，修改方案，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。首到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办公桌上，她才意识到己经快下班了。
收拾东西时，手机弹出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：“19:00，云端咖啡，赔我两杯咖啡。——白盛川”夏之初咬着下唇，犹豫了好一会儿，才回复了一个“好”字。她完全没注意到短信末尾那个带着笑意的表情符号。
暮色渐浓，夏之初鬼使神差地走进商场。她在女装区徘徊许久，最终咬咬牙，买下了那条淡紫色连衣裙。
试衣镜里，裙子衬得她肌肤胜雪，腰间的蝴蝶结系出少女般的娇俏。刷卡时，看着账户里所剩无几的余额，她手指微微发抖，但一想到白盛川，心脏又开始不听话地狂跳。
再次来到云端咖啡，这里的灯光比早晨更显温柔，橘色光晕在玻璃上晕染出朦胧的光斑。
白盛川己经坐在靠窗的位置，他换上了休闲的藏青针织衫，腕表的表盘在暗处泛着冷光，整个人褪去了白天的锋芒，多了几分随性，完全看不出和白天西装革履的联系。他面前摆着两杯拿铁，其中一杯画着歪歪扭扭的心形拉花，奶泡己经微微塌陷。
“坐。”白盛川推过咖啡杯，目光在她新换的裙子上停留片刻，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，“比高中时更漂亮了。”
夏之初低头抿了一口咖啡，滚烫的液体烫得舌尖发麻，她却不敢抬头，生怕白盛川看到自己发烫的脸颊。
记忆突然闪回十七岁的雨天，她躲在图书馆角落，偷偷看着正在解数学题的白盛川，雨滴顺着玻璃窗蜿蜒成透明的河，而他专注的模样，成了她青春里最美好的画面。
那时的她，只能远远地注视着他，从未想过有一天，会和他如此近距离地相对而坐。
“听说你在做儿童绘本编辑？”白盛川搅动着咖啡，勺子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夏之初的指甲掐进掌心，想起为了争取选题，在会议室里据理力争的模样；想起无数个熬夜校稿的夜晚，窗外的星光陪伴着她；想起看到自己编辑的绘本出版时，内心的喜悦与满足。
这些酸甜苦辣，此刻都涌上心头，可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：“嗯，很有意思。”
白盛川轻笑一声，从口袋里掏出个精致的书签，那是朵用银杏叶压制的花，叶脉间还嵌着细小的碎钻，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。“当年你总在课本里夹花瓣。”
他的手指温柔地抚过书签，眼神里带着怀念，“我留着这个，等再见到你。”
夏之初的眼眶突然发烫，她怎么也没想到，白盛川竟然记得这么久以前的事。落地窗外的霓虹次第亮起，将两人的影子温柔地叠在一起。
她不知道的是，对面这个男人的书房抽屉里，整整齐齐码着她参与编辑的每一本绘本；而白氏集团投资名单里，悄然出现了晨光出版社的名字。
晚风拂过，带着咖啡香与隐秘的情愫，在城市的夜空里悄然蔓延，一段被时光尘封的故事，就此翻开了新的篇章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