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刚蒙蒙亮,井台上的露水还没干透。王轱辘蹲在老井边,手指抚过那把刚找到的锈迹斑斑的钥匙。井壁上的暗格己经打开,里面除了地下水脉图,还有个小铁盒,盒盖上用红漆画着个歪歪扭扭的五角星——那是他七岁时画上去的。
李青端着热姜茶走过来,看见丈夫正对着铁盒发呆。她刚洗的头发还滴着水,有几滴落在王轱辘的后颈上,顺着脊椎滑进衣领。"梨叶昨晚说梦话,一首喊'井里有东西'。"她蹲下身,把姜茶塞进王轱辘手里。
铁盒里是一沓发黄的信纸,最上面那张写着:"若我遭遇不测,必是金穗所为。"字迹娟秀有力,是张婶的手笔。王轱辘的手突然抖得拿不稳信纸,李青连忙握住他的手,发现他掌心全是冷汗。
晒场那边突然传来菌生变了调的尖叫。李大勇拎着儿子冲过来,小男孩手里攥着半张烧焦的纸:"我在仓库角落找到的!"李大勇媳妇跟在后面,手里拿着一个摔碎的玻璃瓶:"这味道...是农药!"
七叔公颤巍巍地戴上老花镜检查那张残页,突然剧烈咳嗽起来:"这是...这是玉兰的笔迹!"梨生不知从哪钻出来,举着个放大镜:"七太公,纸上有指纹!"
正午的阳光火辣辣地照在井台上。王轱辘把李青堵在井房阴影里,粗糙的拇指擦过她锁骨上的淤青:"你早知道井里有东西?"李青的睫毛剧烈颤抖,突然扯开衣领——她胸口贴着的不是录音设备,而是一块发黄的胶布,下面盖着一个陈年伤疤。
"我十岁那年,"她声音轻得像羽毛,"看见金穗的人往河里倒东西,被他们推下河..."王轱辘猛地撕开自己衣襟,心口位置有道相似的疤痕:"我是被张婶从这口井里捞出来的。"
暴雨说来就来。王轱辘冲进雨幕追捕那个在井边鬼鬼祟祟的身影,泥水溅起老高。李青抄近路包抄到晒场拐角,却被丈夫一把按在草垛上。从她内衣兜里翻出一个小瓶子,里面是水样。
"什么时候取的?"他的声音比雨水还冷。李青突然咬住他手腕,趁他吃痛抢回瓶子:"昨晚你睡着后...我送去省里检测了。"
这时晒场那边乱作一团。李大勇走过来说:"刚才有个人在井边鬼鬼祟祟的!"七叔公颤巍巍地从那人怀里搜出一个小药瓶——标签上印着金穗集团的logo。
深夜的合作社灯火通明。检测报告投影在墙上,显示井水里含有一种罕见的慢性毒素。王轱辘突然砸了茶杯:"所以他们要封井,是怕事情败露!"李青的父亲突然推门而入,老人手里捧着本发黄的病历:"我的肝病...就是他们害的!"
天蒙蒙亮时,王轱辘搂着李青站在井边。她胸口的旧伤在晨光中泛白,他心口的疤痕结了痂。两人相视一笑,同时将张婶的信扔进井里——那是她留给金穗的"礼物"。
晒场那边,七叔公正给孩子们看那个小药瓶。菌生突然举起放大镜:"瓶底有字!"阳光下,玻璃瓶底刻着的"张"字清晰可见——是张婶当年留下的记号。
仓库门被撞开,梨叶举着个湿漉漉的布娃娃冲进来:"爹!娘!娃娃肚子里有东西!"王轱辘拆开娃娃,从棉花里摸出枚老式铜钥匙——正是能打开金穗集团档案室的那把。
正午的烈日下,王轱辘和李青并肩走向省城的方向。远处,金穗集团的黑色轿车被警车团团围住。李大勇媳妇烙的韭菜盒子香气飘来,混着新翻泥土的芬芳。七叔公的收音机里,新闻正在播报金穗集团多年往农村井水投毒的罪行。
井台边,梨生和菌生趴在地上看蚂蚁搬家。一滴水从井沿滑落,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,恰巧落在那群蚂蚁前方,形成一个小小的彩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