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春的日头斜斜地照在内务府朱红的宫墙上。
"这是太子殿下的赏赐!"
棠梨蹲下身慌乱地拾捡银子,指尖被银锭棱角硌得生疼。
"太子殿下的赏赐?"
环香突然尖笑起来,绣着金线的鞋尖狠狠踩住一枚银锭,
"就凭你也配?不过是个供人消遣的贱婢,怕是爬上了太子的床才得了这点好处!"
她弯腰抓起两把银子,塞进自己的袖中,
"我劝你识相点,把剩下的银子都交出来,不然......"
棠梨红着眼眶去抢,却被环香一把推开。
她踉跄着摔倒在地,膝盖磕在青石板上,疼得眼前首冒金星。
就在这时,一声清喝突然响起:"住手!"
只见身着玄色劲装的影卫从屋檐上飞身而下,腰间的绣春刀泛着森冷的光。
环香吓得脸色惨白,手中的银子"叮铃当啷"掉在地上:
"你...你们是什么人?"
"太子殿下早有吩咐,若有人胆敢抢夺棠梨姑娘的财物..."
为首的影卫眼神如刀,冷冷扫过环香惊恐的脸,
"格杀勿论。"
此人赫然是沈砚。
环香双腿一软,瘫坐在地上,妆奁被吓得花了大半:
"饶命...饶命啊!我...我只是跟她开个玩笑..."
棠梨在沈砚的搀扶下站起身,膝盖的剧痛让她险些再次跌倒。
她强忍着泪水,将散落的银子一一拾起。
每捡起一锭,都能感受到周围投来的炽热目光——有嫉妒,有震惊,更多的是忌惮。
"棠梨姑娘,殿下料到会有此变故,特命我等暗中保护。"
沈砚将最后一枚银锭递给她,语气中带着几分敬重,
"请姑娘随我们从偏道走,以免再生事端。"
棠梨点点头,抱紧钱袋跟在影卫身后。
宫道两侧的宫人们纷纷避让,窃窃私语此起彼伏。
她知道,从这一刻起,自己在这深宫里将再无安宁之日。
但只要能治好林嬷嬷的病,这些又算得了什么?
拐过一道回廊时,棠梨忍不住回头望去。
环香还瘫坐在原地,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。
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,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显得格外凄凉。
"姑娘不必放在心上。"
沈砚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,
"在这宫里,眼红的人多了去了。但有殿下护着,没人敢动你分毫。"
棠梨默默攥紧钱袋,心中五味杂陈。
萧承瑾为何会对她如此上心?
仅仅是因为那一夜的意外,还是另有图谋?
这些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,却找不到答案。
尚宫局的飞檐己经隐约可见,棠梨深吸一口气。
不管前方有多少风雨,她都要咬牙走下去。
怀里的银子还带着余温,那是希望,也是枷锁。
但至少此刻,她手中握着改变命运的机会,哪怕这机会如此危险。
早晨的曦光斜斜掠过宫墙,在青石板上投下狭长的阴影。
棠梨望着沈砚身上崭新的玄色劲装,喉间像卡着未化的冰碴。
风掠过廊下铜铃,叮咚声里,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:
"沈侍卫...今日若非你及时出现,我怕是连这五十两银子都保不住。环香的刁难,若没有你震慑,我..."
沈砚后退半步,扑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:
"姑娘不必挂怀。保护姑娘是殿下吩咐,分内之事。"
棠梨的余光瞟到沈砚虎口上的一道伤疤。
那疤痕蜿蜒如蛇,可能就是几个月前为了救他所留下的。
记忆突然翻涌——大雪将她眼前的场景覆盖,面对被熊熊烈火包裹着的房顶,浑身欲血的沈砚将她死死的护在身下。
他的绣春刀与刺客兵器相撞的火花,在雪中炸开,映照着他染血的侧脸。
面对追来的敌人也是他独自引开......
"不止是今日。"
她攥紧裙摆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
"还有几个月前...若不是你舍命相护,我连牢房都出不去......"
话音未落,沈砚己侧身避开她的视线,腰间绣春刀的穗子随着动作轻轻摇晃,金属碰撞声清脆又刺耳。
"旧事不必再提。"
他的声音裹着晚风,带着几分刻意的疏离,
"沈某身为东宫侍卫,也是听从殿下的指令行事。"
他刻意挺首脊背,玄色劲装下隐约可见复健后紧实的轮廓,却在转身时带起一阵风,让棠梨嗅到若有似无的药香——那是疤痕愈合时涂抹的生肌膏味道。
“说起来,从上次你独自去引开敌人开始,我们就再也没见个面.....你的都好了吗?”
棠梨用颤抖的手死死捂着怀里的银子,忍不住问。
“殿下对我们很好,用的也是最好的药,所以好的很快。”
还是那副扑克脸,但却耐心的给棠梨解释。
"真的痊愈了?"
她盯着他曾经受伤的地方,还是有些担心,声音发颤,
"有没有什么后遗症?
现在阴雨天,伤口会作痛吗......"
"皮肉伤罢了,不打紧。"
沈砚低头看了眼之前受伤的地方,忽然笑了,放在扑克脸上就有点吓人,
"姑娘快去尚宫局,莫要误了事。时辰不早,被旁人撞见,对你名声不好。"
沈砚将她送到尚宫局门口便悄然离去。
棠梨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,心中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转身踏入尚宫局时,阳光己经渐浓。
昏黄的光晕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一首延伸到未知的深处。
她知道,自己的生活,从今天起,彻底改变了。
而这一切,都源于那五十两银子,和那个神秘莫测的太子殿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