漠北龙脉眼的裂谷深处,血雾翻涌,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下面搅动。我后背紧贴着湿滑的岩壁,心跳如雷,手中紧握着翡翠籽壳,它在掌心突突跳动,仿佛有生命一般。
昨夜,我在命脉石的裂纹中发现了一个冰蚕茧,那是一个被时间遗忘的角落,却藏着如此珍贵的宝物。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挖出来,生怕弄破了那薄如蝉翼的茧衣。此刻,它就静静地躺在我的袖口,我能感觉到它在微微颤动,似乎正在产卵。
那半透明的卵鞘随着我的脉搏微微鼓胀,里面似乎孕育着某种神秘的力量。我不敢去想那会是什么,只是紧紧地握住翡翠籽壳,仿佛它是我在这恐怖裂谷中的唯一依靠。
寅时的月光被血雾染成了暗红色,谷底的三百具药人突然停止了暴动。它们原本疯狂地挣扎着,现在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,一动不动。我瞪大眼睛,看着这些诡异的变化,心中的恐惧愈发强烈。
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那些药人腐烂的胸腔里竟然伸出了一根根腐草藤蔓。这些藤蔓如同有生命一般,从尸体的胸腔中钻出,然后像蛇一样扭动着,齐齐指向血池中央浮沉的青铜输血器。
“咕噜——”
突然,一阵沉闷的声响从血池深处传来,仿佛是某种巨大的生物在吞咽着什么。我的心跳瞬间加速,冷汗顺着额头滑落。
血池中的血水突然像被煮沸了一样,咕嘟咕嘟地冒出一串气泡,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搅动着。紧接着,父亲惯用的那根蛇形铜管,慢悠悠地从血水里探出管口,那管口在暗红色的月光下,闪烁着诡异的光芒,就像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毒蛇,正吐着信子,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。
我紧紧地握着拳头,深吸一口气,尽量让自己的脚步轻盈一些,小心翼翼地踩着那些发黑的胫骨,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。每走一步,我都能感觉到脚下的骨头在嘎吱作响,仿佛随时都会断裂。
然而,就在我快要接近输血器的时候,那些原本安静地躺在地上的腐草根须,突然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样,猛地暴长起来,如同一群饿狼,张牙舞爪地向我扑来。我猝不及防,脚踝瞬间就被这些根须缠住了。
我拼命地挣扎着,想要挣脱这些根须的束缚,但我发现这些根须异常坚韧,无论我怎么用力,它们都越缠越紧,甚至开始勒进我的肉里,带来一阵刺痛。
慌乱中,我一脚踢翻了旁边的一具骸骨。那骸骨失去了支撑,骨碌碌地滚入了血池。随着骸骨入水,水面上突然泛起了一阵涟漪,紧接着,一个半具琉璃尸身缓缓地浮出了水面。
那尸身通体透明,宛如水晶一般,在暗红色的月光下散发着微弱的光芒。我定睛一看,顿时倒吸一口凉气,这具尸身,竟然是二十年前暴毙的漠北首席医官!
更让人惊讶的是,那医官的耳后接骨玉髓突然爆裂开来,迸出的冰蚕丝如同蛛丝一般,迅速将蛇形铜管连接成了一幅星图。
"二十年了,这血池终于等来苏家血脉。"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,仿佛来自地狱的宣判。
在一片死寂中,驼铃声和血浪翻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,仿佛来自地狱的交响乐,从头顶上方传来。我抬头望去,只见商队的残部像被蜘蛛网困住的昆虫一样,倒挂在由冰蚕丝结成的蛛网上。他们的身体被蛛丝紧紧缠绕,动弹不得,只能任由鲜血从伤口中流出,汇聚成一滩滩血泊。
商队的首领残魂正拼命地撕开胸前的蚕茧,那动作就像是在剥开一个己经腐烂的果实。随着他的动作,茧壳内壁的换血图纹逐渐显现出来。这些图纹犹如恶魔的纹身,散发着诡异的气息。它们正在贪婪地吸收着周围的血雾,将其凝聚成一根根毒针。每根毒针的针尖都闪烁着寒光,上面还缀着守将的姓名,仿佛这些毒针就是为了杀死那些守将而存在的。
我毫不犹豫地甩出命脉石,准确地击中了琉璃尸身。只听一声脆响,琉璃尸身瞬间迸裂,无数骨片西散飞舞。就在这时,半卷《天工医典》从骨片中飘出,宛如幽灵一般。这半卷医典的羊皮纸己经泛黄,上面的字迹若隐若现,但当它遇到鲜血时,朱砂批注却突然游动起来,仿佛有了生命一般。
我惊愕地发现,这些朱砂批注竟然与父亲刻在柳叶刀柄上的暗纹完全重合!这意味着什么?我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,想要一探究竟。
申时末,一道惊雷劈开了血池的边缘,耀眼的电光将周围的黑暗驱散。我趁机蜷缩在青铜输血器的后面,翻开了那半卷《天工医典》中的《换血篇》。书页上的文字古老而神秘,我仔细研读着,试图理解其中的奥秘。
突然,我注意到铜管表面有一些腐草汁液在游走。这些汁液沿着父亲当年磨出的凹痕流动,仿佛在补全某种经络。我顺着汁液的流动方向看去,发现缺失的最后三条血脉纹路竟然开始发烫,而它们的形状,竟然与翡翠籽壳新发的嫩芽一模一样!突然间,山河印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,猛地脱手飞出。它在空中急速旋转着,闪烁着鎏金的纹路,仿佛在血雾中拼凑出了一幅神秘的图案。
仔细一看,那竟然是十二城的命脉图!每一个穴位都被精准地标注出来,而每个穴位上,都插着一根淬毒的输血银针。这些银针的针尾,系着一根根冰蚕丝,而这些冰蚕丝,正将我的腕脉与龙脉紧密相连。
"你爹在这池边,试过整整九百次啊……"残魂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,带着浓烈的血腥气息,"最后,他竟然把自己亲生女儿的脐血,硬生生地灌入了龙脉之中……"
就在这时,子时的梆子声骤然响起,伴随着药人们的嘶吼声,一同传入我的耳中。我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自己的腕脉,鲜血如泉涌般流入了那根铜管之中。
刹那间,三百个药人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了一般,突然集体抽搐起来。他们的身体剧烈颤抖着,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。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,从他们的眼眶中,竟然钻出了一根根腐草藤蔓,这些藤蔓如同毒蛇一般,迅速缠住了商队残部的咽喉,然后猛地将他们拖入了血池之中。
与此同时,那颗翡翠籽壳在剧痛中猛然爆裂开来,迸出的汁液在瞬间凝成了三百年前苏家先祖的虚影。只见他手中紧握着一把玉髓刀,正将守将的毒血引入龙脉之中。而刀尖上挑着的冰蚕茧,也在这一刻突然爆开,无数的幼虫如潮水般顺着血脉,涌向了十二城关隘。
暴雨如注,天地间一片混沌。然而,就在这狂风骤雨即将停歇的瞬间,最后一道血纹如幽灵般悄然渗入岩缝之中。
血池底部,那颗黢黑的换血石突然发出“咔嚓”一声脆响,仿佛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所驱使,石缝猛然裂开。而在这裂开的石缝中,半枚玉髓针筒赫然显现,其纹路与翡翠嫩芽的经络竟然完美契合,仿佛是天作之合。
当针尖轻轻触及龙脉心口的一刹那,奇迹发生了。十二座边关城池的医馆同时腾起了血色狼烟,宛如烽火连天,预示着一场巨大的变革即将来临。
我心中一紧,急忙扯开青铜输血器的暗格。只见暗格内,蜷缩着一具冰蚕的尸骸,而在这尸骸之间,竟包裹着金箔碎片。我定睛一看,上面的字迹正在缓缓消散,隐约可辨:“七月初七子时,换血归宗。”
月光如水,穿透血雾,洒在玉髓针筒上。就在这一刹那,琉璃材质的管壁突然变得透明起来,仿佛是被月光所激活。而在这透明的管壁之中,三百年前的换血场景如电影般展现在眼前。
我看到先祖正将守将的毒血缓缓注入龙脉,那毒血在龙脉的血管中流淌,如墨染宣纸,迅速扩散。而与此同时,翡翠籽壳也在血管中生根发芽,仿佛是生命的奇迹正在孕育。
残存的冰蚕丝在血池表面游走,它们如灵动的舞者,交织出一幅复杂而神秘的图案。这图案竟然是《天工医典》终章的密咒图,每个星位上都插着浸毒的玉髓针筒,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