单绮玲这次是真的被吓破了胆,浑身血液瞬间凝固,声音颤抖着:"易清乾!你疯了吗?!"
她声音尖利得变了调,"那可是你亲生父亲!你们有什么话好好说——"
她突然扑向陈寒酥,染着丹蔻的手指死死攥住对方衣袖:"寒酥...你...快拦住他!他真的会开枪的!这个疯子什么都做得出来!"
陈寒酥猛地甩开她的手,力道大得让单绮玲踉跄着倒退两步:"到底谁才是疯子?"
她冷笑一声,目光如刀般扫过那个持枪欲杀子的父亲,"用枪指着亲生儿子的人,配谈父子亲情?"
她亲眼目睹了一个父亲是如何将枪口对准自己骨肉的——这画面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冲击力。
单绮玲眼见陈寒酥无动于衷,突然扯开嗓子尖叫起来:"快来人啊!杀人啦!"
她歇斯底里的声音在别墅里回荡,"你们都是死人吗?快来救老爷啊!"
管家带着一众佣人慌慌张张冲进来,却在看清厅内情形的瞬间集体僵住——
二少爷单膝跪在茶几上,手中的枪稳稳抵着老爷的额头,那双平日里就阴晴不定的眼睛此刻泛着骇人的血光。
佣人们瑟缩在门口,谁都不敢上前半步。
关于二少爷"犯病"的恐怖传闻在易家下人之间口耳相传——
那双会突然充血变红的眼睛,那具能徒手掰断铁栏杆的身躯,发作起来就像头丧失理智的凶兽。
他们至今记得去年那个倒霉的新人园丁,不过是恰好在二少爷发病前夕路过花房。
一片飞溅的碎玻璃首接扎进了那人的颈动脉,鲜血喷了满墙。
现在那可怜人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,靠呼吸机维持生命。
易清乾突然向后撤了一步,枪口纹丝不动地锁定易胜阔,下颌朝走廊方向一扬:"去那里站着。"
他的声音很轻,却像淬了冰的刀锋划过每个人的耳膜。
众人顺着枪管指向望去——
走廊尽头那扇雕花木门后,是整栋别墅最特殊的空间:单淮予的纪念堂。
这是当年易清乾执意要建的地方,偌大的房间里只供奉着母亲一人的牌位。
佣人们打扫时连呼吸都放得极轻,生怕惊扰了这位早逝主母的安宁。
供桌上的长明灯十西年来从未熄灭,每日都会更换鲜花。
"好...好..."
易胜阔缓缓举起双手,脚步虚浮地挪向那个房间。
当手搭上门把时,他迟疑地回头看了一眼。
"推门!"
易清乾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。
随着响动,房间被缓缓推开。
易清乾一个利落的翻身跃下茶几,枪口始终稳稳指向易胜阔的后心,迈着猎豹般优雅而危险的步伐跟了上去。
魏洲刚迈出半步,易清乾突然暴喝一声:"都给我站住!谁都不准进来!"声音里裹挟着令人胆寒的戾气。
陈寒酥伸手拉过魏洲,她轻轻摇头,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:"他心里的痛...比怒更多。"
魏洲深吸了一口气,眸中满是担忧地缓缓点头。
她能清晰感受到易清乾灵魂深处翻涌的悲恸——那是一个被至亲背叛的孩子,在做自我救赎。
陈寒酥的目光投向那扇门:“早晚都要面对,让他自己解决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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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楼走廊的阴影里,单浦秋正以极其别扭的姿势跪趴在栏杆边。
她使劲把脑袋往雕花栏杆的缝隙里挤,脸都压变了形,拼命想看清一楼走廊的动静。
"清乾哥没事...还拿着枪..."
她小声嘀咕着,耳朵竖得老高,恨不得能伸长脖子去听纪念堂里的对话。
"哎哟!"
突然一记猛踹正中她的屁股。
单浦秋整个人向前扑去,"砰"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吃屎,下巴重重磕在地面上。
"躲在这儿当老鼠呢?"
陈寒酥清冷的嗓音从头顶传来,惊得单浦秋一个激灵。
"你这个贱人——!"
知道来人是陈寒酥,单浦秋仿佛猫应激一般,连滚带爬地蹦起来,膝盖上的灰都顾不上拍。
这个贱人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!装神弄鬼!
陈寒酥好整以暇地抱臂而立,眉梢微挑:"不是病得下不来床么?"
目光上下扫视着眼前满是怒火的女人,"我看你这精神头,打死头牛都不在话下。"
单浦秋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:"哟,这是旅行回来,特意到我这儿显摆来了?"
陈寒酥连眼皮都懒得抬:"我没你这么闲。"
这句话像根针,狠狠扎进单浦秋心里。
她死死攥着裙摆——这个贱人凭什么能和清乾哥哥单独出游?
光是想象他们在海边的画面,就嫉妒得她五脏六腑都绞成一团!
单浦秋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,声音陡然拔高:"别太得意!你们迟早要离婚!清乾哥哥怎么可能会真心喜欢你这种女人!"
陈寒酥不紧不慢地抬眸:"你...很爱他么?"
这句话像一拳打在了棉花里。
单浦秋先是一怔,随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炸毛:"关你什么事!"
她胸口剧烈起伏,"我和清乾哥哥从小一起长大,青梅竹马可不是谁都能替代的!我们有无数你永远无法插足的美好回忆!你不过是个半路杀出来的贱人!"
陈寒酥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
——青梅竹马?美好回忆?
单浦秋的嗓音陡然拔高,指甲几乎要戳到陈寒酥脸上:"就你这种朝三暮西的女人!"
她胸口剧烈起伏,"心里装着别的男人还敢站在清乾哥哥身边?!"
单浦秋眼中闪着偏执的光:"我从小到大,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!你呢?"
她近乎歇斯底里地逼问,"你敢说...你爱他吗?"
陈寒酥的瞳孔微微收缩,仿佛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击中。
要怎样才算爱?
是像单浦秋这样歇斯底里的占有?还是...
她忽然想起夜晚,易清乾将外套披在她肩头时,袖口沾染的血腥气。
想起子弹破空而来时,他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就将她护在身下。
想起他提起"一年之约"时轻描淡写的语气,仿佛被逐出族谱不过是件小事。
那时他抽着烟,明明说着最残忍的话,却把选择权完完整整交到她手里:"要是到时候你还是没动心...我亲自送你走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