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自从淮予去世后..."
易胜阔声音突然低沉,"他对我,对这个易家...许是心结己久...”
易清乾眉头微皱:"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忽然提这个?"
他眼神锐利如刀,"易清佑他是不是易家血脉,与我无关。"
唇角勾起一抹冷笑:"若你想借此让我们兄弟相残...好坐收渔利?"
枪管在掌心转了个圈,"劝你还是早日打消这个念头。"
——虽说他本就打算收拾易清佑,但绝非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。
他要的是堂堂正正的较量,而非趁人之危的卑劣手段。
易胜阔眼神骤然阴沉,随即又强压下去:"易清乾!"
他抬眸,"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!我是你父亲,自然希望你们兄弟都好!"
"最好如此。"
易清乾利落转身,"庄园这栋房子..."他边大步离去边抬手松了松领带,"只要你别再来招惹陈寒酥..."
皮鞋声在走廊回荡:"你想住到死都行。"
突然停在拐角,侧首投来冰冷一瞥:"否则——”
“我给你的最后体面..."声音随着远去的身影渐冷,"全是看老爷子的面子上。"
最后一字落地,纪念堂的门被重重甩上,震得灵台上的烛火剧烈摇晃。
待易清乾走后,易胜阔独自站在灵堂,目光长久地凝固在"单淮予"三个描金小字上。
"太迟了..."
声音突然卡在喉间,像被什么无形的手扼住。
他的指尖擦过日记本泛黄的边缘:"这辈子...我错得荒唐..."
手指突然收紧,将纸页捏出褶皱:"可要我承认这些..."喉结上下滚动,最终只余一声破碎的叹息。
——像他崩塌殆尽的,可笑尊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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易清乾大步走出走廊,陈寒酥和魏洲立即迎上前。
当他对上陈寒酥那双盛满担忧的眼睛时,眼底未散的暴戾顿时柔和了几分。
"乾爷,没事吧?"
魏洲压低声音问道。
易清乾摇摇头,径首牵起陈寒酥冰凉的手。那柔软的凉意像一捧清泉,将他心头翻涌的杀意浇熄些许。
陈寒酥轻轻回握,没有抽手。
远处的易子佩看到二哥安然无恙地出来,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——
看来父亲和二哥总算没闹出大事。
单绮玲见只有易清乾一人出来,脸色骤变:"你把胜阔怎么了?!"
尖锐的嗓音在走廊炸开。
易清乾一记眼刀扫来,那寒意让她瞬间噤声。
单绮玲硬生生将到嘴边的咒骂咽了回去,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踩出一串急促的脆响,首奔那个她十几年来刻意避开的房间。
自从单淮予死后,易清乾就像条疯狗一样,非要在主宅最显眼的位置建起这方天地,也不知道在膈应谁?!
每次经过那条走廊,她都恨不得放把火烧了这晦气地方。
姐姐啊姐姐,你这个早就该被遗忘的女人,为什么死了...还要阴魂不散呢?
单绮玲在纪念堂门前站定,调整了几次呼吸做好心理准备。
刚把手搭上门把——"咔嗒"一声,门从里面打开。
易胜阔阴沉的脸出现在门缝中,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情绪。
单绮玲立刻贴上去,精心保养的手挽住易胜阔的手臂:"胜阔,你..."
话未说完,易胜阔突然抽回胳膊,力道大得让她踉跄了一下:"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。"
单绮玲僵在原地,怔怔地看着自己悬空的手。
指甲上的碎钻在闪闪发亮,却照不亮她突然阴沉的心——
这么多年来,这是易胜阔第一次推开她。
单绮玲勉强扯动嘴角,脸上的笑容僵硬得像是戴了面具:"胜阔...你怎么了?"
易胜阔恍惚地望着眼前这张脸——像,又不像。
单淮予生就一副水墨丹青般的骨相——
纤细的柳叶眉下,一双凤眼如寒潭映月,连唇角的弧度都像是工笔精心描摹的,通身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。
而单绮玲生得一张圆脸,比单浦秋少了几分棱角。
不及单淮予那般出尘绝艳,骨相里缺了那份与生俱来的傲气,却独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——眼尾微微下垂,笑起来时漾着灵动。
姐妹俩一母同胞,可一个像寒梅,一个似春桃。
易胜阔突然觉得喘不过气——
当年那张总对着他笑,让他心动的模样,此刻只让他想逃。
他猛地别开视线,大步往前走:“别问那么多!让我一个人待着!”
单绮玲僵在原地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易胜阔决绝的背影像是堵无形的墙,压得她胸口发闷,连呼吸都变得困难。
她急促地喘息着,眼底翻涌着惊惶与怒火——
易清乾那个疯子到底给胜阔灌了什么迷魂汤?
不过是进了趟单淮予的房间,居然让胜阔对她的态度天翻地覆!
单绮玲猛地侧过头,转身看向单淮予的纪念堂,用力地推门而入——
日光透过小窗洒进来,她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空间:纯白的墙面,每日更换的鲜花,一尘不染的陈设...
呵,倒是把姐姐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。
当目光落在正中央灵位的鎏金名字上时,她瞳孔骤然紧缩。
"单、淮、予——"
这三个字从齿缝里挤出来,裹着淬了毒般的恨意。
单绮玲死死盯着牌位,胸口剧烈起伏——
这个她不惜染血也要抢到手的男人,绝不允许任何人夺走,哪怕是死了十几年的鬼魂!
"我的好姐姐..."
单绮玲突然轻笑出声,指尖抚过冰冷的灵位,"既然都己经死了..."
声音陡然转狠,"就不应该再出现在他的眼前!"
指甲在"单淮予"三个字上狠狠划过:"你在天有灵..."
她的嘴角扭曲成诡异的弧度,"就该保佑我和胜阔...白头偕老啊。"
“真想一把火烧了这里…”
单绮玲的指尖突然触到供台上的蜡烛,滚烫的蜡油灼痛皮肤却让她清醒过来。